书稿为作者近年来从事当代文学批评研究的文章,共分为四辑。辑一,主要是对20世纪90年代至新世纪前十年长篇小说文体流变的梳理和研究,属于综论性质。辑二,主要是对山西新锐作家作品的评论。辑三,对中外经典小说(主要是长篇)进行重新解读。辑四,乃网络通俗小说刚刚兴起时,所作的一些探讨和研究。
第一辑 具象阐述之前
20世纪90年代长篇小说文体流变
新世纪长篇小说文体流变(2000-2
站在山西“80后”小说家身后
文学批评离“真正”还有多远?——从习近平《讲话》看文学批评现状
第二辑 作家与作品
阎连科:荒诞,灵魂深度的真实
走在抵达大众内心的路上——借《暗算》和麦家论文学
他们,她们——在《静乐阳光》下
“我他妈的”在焦虑——手指小说述评
杨遥的“非马”
发现上帝之手后——且说浦歌《大鱼的模样》
从厚描到厚述——睁眼看浦歌《离那儿不远有个养老院》
“第四种人”的囚徒语录——读孙频小说集《无极之痛》
寒冬夜奔的灵魂——读陈克海小说的思与谈
杨晋林小说《柔毛之过》的素与荤
从阿Q到疤瘌四——话说张全友的小说《仿佛》
苏二花的《秘密》与小说技术化的界限
从小就是一生——曹向荣《四月花》的浪漫主义诉求
什么在发生,什么已发生——续小强《反向》:路肩上的蚂蚁
只有少数几个词——相逢令剑与他的诗
天空压得很低——阿微木依萝的散文世界
宁真率,毋安排——读林鹏《东园公记》小语
第三辑 经典小说之又一种声音
“人形”之后——王蒙之《活动变人形》
重塑民族的魂灵?——陈忠实之《白鹿原》
为凋敝的乡村“竖碑”——贾平凹之《秦腔》
尘埃之旅——阿来之《尘埃落定》
门里门外的“玫瑰战争”——铁凝之《玫瑰门》
“活着”的态度——余华之《活着》
抗争的悲壮,悠远的悲悯,彻骨的悲凉——迟子建之《额尔古纳河右岸》
一场不折不扣的喜剧?——格非之《春尽江南》
世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梦中——麦家之《解密》
难不成也是个谜?——苏童之《河岸》
点点杨花入砚池——王安忆之《天香》
幽幽“蛙”鸣——莫言之《蛙》
这“人间”不来也罢——李锐之《人间》
前世相约的“牢”——严歌苓之《陆犯焉识》
让荒诞照进现实——阎连科之《受活》
那道坎儿——张翎之《金山》
错过了什么,放下了什么——方方之《水在时间之下》
之于现在的意义——路遥之《平凡的世界》
你将度过怎样的人生?——路遥之《人生》
美了美了美了——王朔之《看上去很美》
苦难与清香——吕新之《白杨木的春天》
一重,二重,三重——韩寒之《三重门》
每一代人的青春标签——笛安之《告别天堂》
“风筝”飞向哪里——卡勒德·胡赛尼之《追风筝的人》
它属于所有能够理解那段历史的人——约翰·伯恩之《穿条纹衣服的男孩》
“巴别塔”的美——卡洛琳·帕克丝特之《巴别塔之犬》
这真的是一个小故事而已——马克斯·苏萨克之《偷书贼》
孤独,却不孤单——维多利亚·希斯洛普之《岛》
连上帝都在哭泣——弗兰克·迈考特之《安琪拉的灰烬》
第四辑 通俗小说可观者
对于“玄幻小说”的一种描述与分析
《诛仙》的情道
“盗墓小说”浅谈
“古墓”密码——《盗墓笔记》之我见
“青春校园小说”印象
“悲伤”的河流——读郭敬明小说《悲伤逆流成河》
“言情小说”概览
《绾青丝》:现代爱情的历史演绎
后记
《又一种声音/新锐批评家丛书》:
自《69届初中生》之后,王安忆在90年代连续推出了几部较有分量的长篇小说。从《纪实与虚构》和《长恨歌》中,我们可以看到她这一时期文体探索的新变化。相较于《69届初中生》对心理叙事的偏爱,王安忆开始从理性的世界中突围出来,潜心营构着她那“碎裂”的人生语录。《纪实与虚构》便是这语录的第一章。书名本身即已交代了文本的基本框架,“纪实”是作者对自己的写作和情感虚无性的真实记述,而“虚构”则是文本内容以及文本之外作者自我的“不真实”。这里,一切有关“我”和“我”的家族的情节叙述都成了“虚构”的代名词,叙述本身的分离才是小说真正的表现对象。正是因为这种对叙述本体化的追求,有的评论家更倾向于把它归入“先锋叙事”的行列。
《长恨歌》的审美特征主要体现在叙事手法和语言的运用上。《长恨歌》中说:“上海的市民,都是把人生往小处做的。对于政治,都是边缘人。”“边缘人”既是上海市民的生存状态,也是叙述者所持的基本立场。从“边缘人”的角度来看,历史自然会呈现出另一种状态,“真实的历史”或者所谓的“正史”在他们的眼中已失去了原来的意义。“历史”成为一个符号,或者已沦落为日常生活中“柴米生计”的历史。于是,小说中对社会历史背景的叙述便极尽概括之能事,极其简略甚至可有可无,叙述者在新的“民间”视角上重新演绎着生存的历史。这也正是“新历史小说”典型的叙事方式。与此相对的是,文本对生活细节的描述却极其精细烦琐,二者共同形成叙事的两极。此外,文本的语言也呈现出“语言的狂欢和语言的膨胀”特征。尤其是在小说第一部第一章中,对弄堂、流言、闺阁、鸽子的描述使用了多个排比句群,从各个方位不厌其烦地进行细部刻画,为王琦瑶的生存环境创造了浓郁的都市氛围。
贾平凹在90年代创作有四部长篇小说《废都》《白夜》《土门》《高老庄》,构成了他对“精神家园”的探寻历程,这些作品除了具备贾氏小说的一般特征之外(在对《浮躁》的分析中已有所提及),还体现出了新的艺术向度。其中,《废都》和《高老庄》在文体上的创新意识较强,是无法避而不谈的。
早在《浮躁》中,贾平凹就声称再也不会使用严格的写实手法来创作小说了,他说:“我欣赏这样一段话:艺术家最高的目标在于表现他对人间宇宙的感应,发掘最动人的情趣,在存在之上建构他的意象世界。硬的和谐,苦涩的美感,艺术诞生于约束,死于自由。”《废都》正是他孜孜以求的古典美学境界的充分体现。总体来说,《废都》值得注意的地方有两点,一是性,二是魔幻象征意味的强化。以性作为小说的切入点,是小说最为大胆之处,小说中大段大段“金瓶梅”式性描写的出现也是《废都》遭到很多人诟病的主要原因。不过,从小说的整体布局来看,它与《日光流年》的写作意图是相似的,都是想通过这种极致叙事的方式,去展露人类精神意义上的某种向度。小说中,性作为人的一种本能形态,已然物化为某种象征意象,庄之蝶对性的痴迷也正是现代人失去精神依托,向本能欲望迅速退化的可悲寓言。象征与魔幻意味在《废都》中得到了空前的加强,可以说,迄今为止,在贾平凹的所有小说中,《废都》中的象征意象是密度最大的。小说的书名——废都,开篇出现的三件奇事,安全岛上老头说出的一段歌谣,庄之蝶和几个女人调情戏耍的“求缺屋”。埙声在文本中的时隐时现……而且,由于作者高超的艺术表现力,除了显而易见的实体意象之外,还有众多的抽象意象,比如书中“哲学牛”的理性思索,就是对现实社会的否定。即便是庄之蝶的名字也暗含着“庄生梦蝶”的虚幻感和对情节叙述的解构,即“到头来全是一场梦”。这种意象的极度泛化使小说的隐喻性陡然增强,可以说,整部小说就是一个意象自足体,它具有无限大的意义指向空间,从而使小说获得了无限广大的超现实意味。贾平凹这种对“情节处理成意象”的切实追求,使《废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类似于《红楼梦》的某种神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