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收录了作者平时所著的杂文和诗。内容上涵盖作者往昔所经历亦或书籍中所阅读到的一些轶事与见闻,大致可以分为博物类、饮食类、人物轶事类、山水风景类以及读书笔记类这些类别。本书约20万字,行文流畅,阅读上饶有趣味,装帧以32开平装。
教书是我的职业,写作是我的爱好,就像有的人喜欢种花养鱼,都是自得其乐的闲散工作。我幼年失学,虽然读了中学大学,都不过是取得一张文凭罢了。后来分配到学校里当教师,也无非是滥竽充数而已。幸亏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所以才免于多出洋相。有一次,学校里的王秘书找我谈话,问我有什么专长?我说我没有。我虽然毕业于中文系,但对中文系的两个专业——语言和文学,一个都没有学好。我知道那时有个师范学院正在“招师”,她是想把我推荐出去。但我是辜负了她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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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章是如此,出书也不例外。譬如翻译竹枝词,老同学周勋初、老朋友陈新都劝我不犯着做。但我也还是做了。我喜欢读竹枝词,所以就熬不住要借译注来过把瘾。至于反应如何,我是并不在乎的;就像苏东坡饮酒“但饮湿”,只要能达到“醉”的目的就好。有个年轻的朋友对我说:“你译的有些诗,比原诗还要差。”我不知道他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因为我知道译诗是永远不可能超过原作的。知堂在《古诗今译》的《题记》中早就说过这样的话:什法师说,译书如嚼饭哺人,原是不错。真要译得好,只有不译。若译它时,总有两件缺点,但我说,这却正是翻译的要素。一,不及原本,因为已经译成中国语。如果还同原文一样好,除非请谛阿克列多思学了中国文自己来做。二,不像汉文——有声调好读的文章——,因为原是外国著作。如果用汉文一般式样,那就是我随意乱改的胡涂文,算不了真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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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我还想对书名说几句话。读过岳飞《满江红》的人,就会联到“三十功名尘与土”那句话。但是我不是根据那句话来的:一则,我没有“壮怀激烈”的情怀,二则,我也早已过了那个年龄了。如果定要找个依据,法国福禄特尔的小说《亢迭特》(Candide)或者有点相像。亢迭特与他的老师全舌博士经了许多忧患,终于在土耳其的一角里住下,种园过活,才能得到安住。全舌博士还想怂恿亢迭特出去闯荡,但是亢迭特说:“这些都是很好,但我们还不如去耕种自己的园地。”这句话后来很出名,在中国也已经有人取作书名。其实,这“尘与土”三个字还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有小诗为证:
从千里外来到足下,
拜倒在你的面前。
伟大呵,
我的兄弟!
你每年转几个身,
为人们贡献出粮食;
我有什么呢?
虽然我跑遍了全国。
2016年六月夏天于杭州
孙旭升,又名孙五康,笔名思衡。1928年出生于浙江省萧山县(今杭州市萧山区)。1954年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从事教学工作。著有《我的积木》、《远去的背影》、《晚明小品名篇译注》、《书画家轶事丛抄》、《笔记小说名篇译注》、《越中乡音漫录》等。
1 小序
山重水复
3 九溪玩水
8 秋山红叶
12 《西湖风土小品》选
30 江南的自然村
36 过临平
39 西溪的过去与未来
45 低头思故乡
54 郁家在鹳山上的遗迹
57 从大清谷说到乾隆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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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飧旧醅
109 担上的美食
116 瓢儿菜与盐水鸭
120 酱油腐乳担
124 春韭与夏苋
127 水乡的美禽——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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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剪烛
181 桃花水母的消息
185 近水人家燕子飞
188 采采野果
197 独立不倚的精神
200 来春鸟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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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
281 怀念汪辟疆先生
288 记方光焘师
293 一把名贵的纸扇
296 宗白华与《流云小诗》
301 鲁迅先生爱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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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别有人间行路难——我读孙旭升(林震声)
鲁迅与烟酒茶
鲁迅先生有饮酒、吸烟的嗜好,同时对喝茶也很感兴趣。他有时约朋友上广和居吃饭,每饭必喝酒,虽然量不大,却总爱喝一点。烟是纸烟,瘾头却不小。最近我看女画家郁风的《急转的陀螺》,她说她曾经见到过鲁迅先生,那是在上海:“我深深记得的是鲁迅先生和蔼的笑容,很特别的是用大拇指和四个手指拿香烟而不是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的姿势。”不过,说得更详细的是她三叔郁达夫。郁达夫在《回忆鲁迅》中说:鲁迅的烟瘾,一向是很大的;在北京的时候,他吸的,总是哈德门牌的十支装包。当他在人前吸烟的时候,他总是探手进他那件灰布棉袍里去摸出一支来吸,他似乎不喜欢将烟包先拿出来,然后再从烟包里抽出一支,而再将烟包塞回袋里去。他这脾气,一直到了上海,仍没有改过。不晓得为了怕麻烦的原因呢?抑或为了怕人家看见他所吸的烟,是什么牌。
关于饮酒,郁达夫也有一段回忆。因为郁达夫对此也很感兴趣,而且还常有机会跟鲁迅在一起饮,所以了解得就格外清楚:他对于烟酒等刺激品,一向是不十分讲究的;对于酒,也是同烟一样。他的量虽则并不大,但却老爱喝一点。在北平的时候,我曾和他在东安市场的一家小羊肉铺里喝过白干;到了上海之后,所喝的,大抵是黄酒了。但五茄皮,白玖瑰,他也喝,啤酒,白兰地他也喝,不过总喝得不多。
最后说到茶。本来茶算不得嗜好,尤其是浙东人,谁不喝茶来?但是鲁迅先生爱饮酒吸烟,所以茶的需要量也随之增多。住在山会邑馆时、据周遐寿在《补树书屋旧事》中说,鲁迅也是比较随便的:“平常吃茶一直不用茶壶,只在一只上大下小的茶杯内放一点茶叶,泡上开水,也没有盖,请客吃的也只是这一种。”又说:“所用的茶叶大抵是中等的绿茶,好的玉露以上,粗的番茶,他都不用。”简直与浙东农民吃的茶缸茶、茶瓶茶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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