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贤治的童话多以小动物为主人公,如青蛙、小鸟、猪和野兔,取材于草原、天空、彩虹和月光,充满想象力,富有浓厚的大自然气息,堪称“自然童话”。
宫泽贤治在童话中寄寓了对大自然、对社会、对人生的探索和思考,满溢着对生活的美好感受,真挚而深邃,浪漫而冷峻,善良而慈悲,具有独特的人文气质,堪称“哲理童话”。
宫泽贤治的童话能唤醒人们心中的美善,赋予青少年不畏风雨的生命力量。宫泽贤治著宋刚译的《水仙月四日/将将少年文库》收录《水仙月四日》《老鼠阿财》《闪光的赤脚》《双子座》等。
宫泽贤治著宋刚译的《水仙月四日/将将少年文库》是一本童话故事集,收录了日本著名童话作家宫泽贤治的多部经典作品。宫泽贤治用默默无闻的生命与心中的梦想,把对纯净心灵的向往,对永恒生命的追求以及坚持有梦的痴心盼望,都融入到一篇篇童话中。本册收入了《猫儿事务所》《大提琴手高修》《滑床山的熊》等作品。本书配以精美插图,重构大师磅礴的艺术想象,给小读者更愉悦的阅读体验。
日本近代文学中,自然主义是难以避开的风景。但这风景之中,大多是人类的阴暗、堕落和欲望。宫泽贤治与自然主义毫无瓜葛,他的作品中,远山、森林、月光、草原、云峰……个中蕴含的意境远比风景更深邃,富含的哲理冥思远比意境更深刻,仿佛整个宇宙都包容在内。他的作品,称得上与“自然”进行了最完美的融合。
在日本儿童文学中,杂志《赤鸟》是最高的那座山峰。但这山峰之巅,大多是人气作家和他们宣扬的劝善惩恶。宫泽贤治曾经被《赤鸟》的主编轻视过;五日元,是宫泽贤治毕生获得的全部稿酬。但我觉得,只有宫泽贤治,才是真正在用赤子之心浇铸梦想的作家,他燃烧自己进行着文学创作,把人生理想和价值观寄寓作品中。
生活充满了机缘巧合,让我有幸担任“宫泽贤治童话集”的译者,再次走进这位文学大师的童话世界,感受他不流于世俗的风、花、雪、月、心。
宫泽贤治笔下的风,是《风又三郎》中的风。乍一看,是与主流格格不入的奇异旋风;两三页之后,又化作了拨动心弦的剪刀春风;十页之后,大风起兮云飞扬,北风其凉,雨雪其滂。读罢置于案头,却能留下润物熏风,绕指余香。通读宫泽贤治,虽会有三秋叶已落的伤感,却能得到二月花将开的希望。
宫泽贤治笔下的花,是《白头翁》中的花。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初春那第一缕和煦的暖阳。花儿的头上,永远是银色镜子一样的白云。花儿的背景,无论何时都是白雪皑皑的山岗。花儿的灵魂,就在小岩井农场,就在七座平缓的山丘,就在岩手县的花卷——那里是宫泽贤治心中,唯一圣洁的“天堂乡”。
宫泽贤治笔下的雪,是《水仙月四日》中的雪。那个世界的雪狼,可以踏进朦朦胧胧的雪云,于四海翱翔;那里的雪婆婆,可以让太阳公公脸色煞白,让大海掀起滔天巨浪;那里的雪童子,可以用雪花,偷偷做成保住孩子性命的厚衣裳。
宫泽贤治笔下的月,永远挂在黑缎一样的夜空,散发着皎沽的白光;宫泽贤治的星,永远像青玉、钻石、露珠……聚集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宫泽贤治的世界里,那纯白蓬松柔软的云峰,永远有穿着橡胶鞋的青蛙在忘情欣赏;宫泽贤治笔下的森林,永远有墨绿杉树的秀美,有夏日的阴凉,还有月光色的草坪和怡人的清香。
宫泽贤治笔下的心,是《要求太多的餐馆》中好奇的心,是《座敷童子的故事》中游戏的心,是《山男的四月》中纯朴的心,是《银河铁道之夜》中透明的心,是《贝之火》中同情的心,是《奥茨贝尔与大象》中友爱的心,是《银杏果》中与母亲依依惜别时的游子之心。
感谢宫泽贤治,让我们得以有机会回归自然母体,感受她的恩赐和爱。让我们再一次发现日出是如此可爱,月光是如此动人……让我们再次忆起故乡的风,山侧的花,纯白的雪,无忧的月,最初的心……
孩子们的心,是一片纯净的土壤,若是种下叫作宫泽贤治的种子,终有一日,这些种子会萌芽,继而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将来的他们,会和现在的我们,或多或少有些不一样。
那将会是一个净琉璃般的世界,一个我们再次与宫泽贤治相遇的世界……
宋刚
2017年秋于北京
日本家喻户晓的国民作家(1896-1933)。宫泽贤治的童话具有强烈的个性色彩,善于以诗化精致语言,描绘出浪漫唯美的意象。他的很多作品被编入日本的中小学国语教材,人们可以从他那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刻的哲理的故事中,读出人生百味。
序言 宫泽贤治的风、花、雪、月、心
水仙月四日
老鼠阿财
老鼠阿君
闪光的赤脚
双子座
滑床山的熊
鹿舞起源
黄色西红柿
猴头菇
雪童子的眼中射出精光,像火一样。天空全然变成了白色,风像要撕裂天地似的,带来了干燥的雪粉。那个方向布满了灰色的雪,是雪还是云,已经分不清了。
山脊像被碾压、被刀割一般,处处发出声响。不论地平线还是小镇,全被卷入了灰色的雪粉之中。只有雪童子笔直的白影,还在灰色的风雪世界中时隐时现。
从那撕裂天地般的风的怒吼中,传来了一个邪魅的声音:
“呜——磨蹭什么呢?快下雪,快下雪!呜呜——呜呜呜——快下雪,快让雪花飞舞起来!还磨蹭什么呢?到了紧要关头了!呜——呜——我还特意又带来了三个帮手呢!快!快下雪啊!呜——”
雪童子像触电般猛地飞了起来——是雪婆婆驾到了。
啪,雪童子的皮鞭一震,雪狼们一下子也飞了起来。雪童子面色铁青,双唇紧闭,连帽子也被狂风卷走了。
“呜——呜——快给我好好工作,好好工作!不要偷懒!呜——呜——快给我好好工作,今天这一带可是水仙月四日啊!快,好好干!呜——呜——”
雪婆婆那灰蒙蒙冷冰冰的银发,在风雪中盘旋成旋涡。从不断翻涌的黑云间,还能看到她那尖尖的耳朵,还有射出金光的眼睛。
从西方原野上,雪婆婆又带来了三个雪童子。他们一个个也面无血色,咬紧着牙关,相互之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只是匆匆忙忙地不断来来回回挥舞着皮鞭。此刻,天与地,山与雪,已经连成了一片,什么和什么,都已经分不清了。可以听到的,只有雪婆婆来来去去发出的号叫声、雪童子们的挥鞭声,还有九匹雪狼奔跑在雪中发出的喘息声。忽然之间,雪童子无意中听到,狂风的遮掩下,传来了一丝哭声,那是刚才那个小家伙。
雪童子的眼眸中,划过了一道不寻常的光。他伫立在原地,思索了一阵,又忽然猛地挥动皮鞭,朝着孩子的方向跑去。
然而,那方向似乎错了,雪童子一直撞到了南方遥远的黑松山上。雪童子把皮鞭夹在腋下,侧耳倾听。
“呜——呜——偷懒的话,饶不了你们哟!快下雪,快下雪!快!呜——呜——今天可是水仙月四日呀!呜——呜一呜呜一”
那么猛烈的风雪声中,一丝清澈透明的哭声,偶然间又一次传人了雪童子的耳朵里。雪童子朝着哭声的方向,径直赶到了那里,雪婆婆那凌乱的头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扫过了雪童子的脸颊。山间的大雪中,刚才那个裹着红毛毯的孩子在哭泣。孩子被风团团围住,双脚陷在雪里拔不出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孩子哭喊着,双手撑在雪上,想要站起来。 “裹紧毛毯,趴在地上!裹紧毛毯,趴在地上!呼——”
雪童子边跑边呼唤着。可是呢,孩子的耳朵里,呼唤都变成了风声——孩子看不到雪童子的身影。
“快趴下!呼——千万别动!雪就要停了,裹紧毛毯,趴在地上!”
雪童子一边跑回来,一边呼唤着。可是,孩子却仍是挣扎着,拼命想要站起身来。
“趴下!呼——别张嘴,快趴下!今天没有那么冷,不会冻僵的!”
雪童子又一次跑过孩子身边大喊。孩子双唇颤抖,瘪嘴哭着,却还是要站起来。
“让你趴下嘛!这可不行!”
雪童子又特意从远处跑回来,用力撞倒了孩子。
“呜——给我好好卖力工作,不准偷懒!快!呜——呜——”
雪婆婆来了……那要裂开般的血盆大口,还有尖而锋利的牙齿,已经隐隐可见。
P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