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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双语馆:金银岛
《纯爱·双语馆:金银岛》是斯蒂文森的成名作、代表作,也是新浪漫主义文学中的典范之作。《纯爱·双语馆:金银岛》描写了一位敢作敢为、机智活泼的少年吉姆·霍金斯发现寻宝图的经过,以及在出海寻宝过程中如何智斗海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宝藏,胜利而归的惊险故事。
《纯爱·双语馆:金银岛》翻译无论是准确性还是真实性都较以前的译本有了较大的提升,在语言风格上更贴近原书。此次的精装版本更是值得名著爱好者们收藏。
《金银岛》是英国作家罗伯特·史蒂文森(1850—1894)的成名作,是他流传最广的作品。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数据库“翻译索引”(Index Translationum)提供的数据,作品翻译量最大的作家当中,史蒂文森在全球排名第26,高于奥斯卡·王尔德和埃德加·艾伦·坡的排名。这个地位,很大程度上来自于《金银岛》的广受欢迎,广为翻译和传播。
《金银岛》是一部线索清晰,情节起伏,充满悬念的探险和战斗小说。它讲述乡村少年吉姆·霍金斯随着以利弗西医生和特里劳尼乡绅为首的成年人乘海船伊斯帕尼奥拉号到加勒比海域寻宝的经历。他见识了茫茫大海的变幻莫测,危机四伏,也经历了与海盗们的浴血奋战,生死搏斗。在船只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他意外得悉海盗们的密谋,此时的他身处险境,却能平心静气,方寸不乱,静候海盗们散开,然后及时将阴谋告知以船长为代表的正义一方,使他们有所准备,防患于未然。然而,海盗们人数众多,穷凶极恶,领头人又老奸巨猾,凶狠毒辣,使船长一方在与海盗们的斗争中,形势岌岌可危。而吉姆凭着他的胆大心细,随机应变,一会儿孤身犯险,独闯敌营,将大船驶离海湾,断了海盗们的后路及后援;一会儿又不幸落入敌手,险遭不测。吉人天相,他终于摆脱海盗,扭转局面,化险为夷。他的探险又不仅仅是精彩的战斗故事,还伴随着巨大的经济回报——历险归来,他已经是身价不菲的小财主! 好的小说不仅讲述引人入胜的故事,还需要塑造生动、令人难忘的人物形象。《金银岛》正是这样的一部小说。小说中刻画了诸多个性鲜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且说反面人物老海盗比利·博斯(Billy Bones)。小说一开始,他来到了位于偏远地区的一个小酒店。他是个肮脏、粗野、凶悍强壮的汉子,出场时“身穿一件污渍斑斑的蓝色大衣,油腻腻的头发编成辫子搭在肩上;粗糙的双手布满疤痕,黑黑的指甲断裂得参差不齐;面色苍白,满脸污垢,一边脸颊上横着一道刀疤”。他来到店前不是敲门,而是粗野地“用手中一根像绞盘棒一样的棍子急促地敲打着大门”。交店钱时,他“掏出三四枚金币丢在门槛上”,说着狠话。 他是个不讲信用,专横霸道的家伙。他只在入住时交过一点房钱,后来一住数月,却一个子儿也不再交。每当店主人问他讨房钱,他都“重重地一哼鼻子,……并瞪着我可怜的父亲,直瞪得他退出房间。”他雇用吉姆留心不速之客,但该他付报酬时,却“鼻子一哼,双眼一瞪”不肯给钱,万不得已才兑现承诺。住店期间,对店里的其他客人,“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不搭理,只是猛一抬头,目露凶光”。酩酊大醉之际,他“喝令给所有的客人上一杯酒,强迫这些吓得瑟瑟发抖的人听他讲故事或跟着他合唱。”他又喜怒无常,有人问他问题,他暴跳如雷;没人问他问题,也会大发雷霆。客人们慑于他的淫威,只能任他摆布,未得他的允许,连家都不敢回。 但他实际上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懦夫。在软弱的乡民面前,他横行霸道,活脱脱一个“史上最专断的暴君”。但是碰上硬汉,他就软了。有一次利弗西医生在酒店跟人谈天,他喝令医生闭嘴。医生对他不以为然,反唇相讥。他气急败坏,掏出水手刀就要行凶。医生毫不畏惧,继续警告他,并与他对视,他很快“败下阵来,他放下了武器,坐回椅子上,像只败仗的狗一样咕哝着”。这之后,他收敛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霸道了。他也害怕当年的海盗同伙,所以隐居在乡间小店。为了避开他们,他常常爬到高处察看有没有船只靠近,回到店里总是问有没有水手模样的人路过。及至后来被同伙发现,他又急又怕,连续两次中风,一命呜呼。 古人云:“画鬼容易,画犬马难。”这是讲绘画的规律。而在文学描写中,也存在写坏人易,写好人难的现象。因为对坏人,可以夸张、变形、妖魔化处理来突出其个性特征,而对好人,这些方法不适用,所以一般小说中坏人性格鲜明,而好人则面目不清。但是,《金银岛》中的好人也是性格鲜明,形象生动,令人掩卷思之,难以忘怀。让我们来看看乡绅特里劳尼这个正面人物形象。 乡绅特里劳尼是个热情宽厚、心地纯朴、关心他人的人。在航海途中,他慷慨大方,让水手们的生活几近奢华:他们“找到点借口就要喝双倍的酒;碰上特别的日子——比如乡绅听说哪个船员的生日到了,还会有布丁吃;此外,船中间还放了一桶苹果,桶是开着的,谁想吃都可以自己去拿”。在小说的结尾处,是他接纳了生活无着的本·冈恩,给他一份差事,使他得以安享晚年。 乡绅又极具有浪漫情怀,向往惊险的生活,别人航海是为了发财,他则是满足好奇与探险的天性,正如他信上所写:“航海去,嚯!去他妈的宝藏!是航海的荣光让我魂牵梦绕。” 他是个勇敢、聪明的人。在与海盗们的较量中,他英勇沉着,机谋善变,充分发挥自己的神枪手特长,击退海盗们的进攻,最终以优秀的领导力和出色的战斗力,带领正义一方赢得了胜利。 但他是个大嘴巴,守不住秘密。一开始,尽管医生早已叮嘱他去买船时不要泄露远航的目的,他也信誓旦旦地承诺绝不泄密,但还是讲得沸沸扬扬,让席尔瓦等海盗摸清了情况,混进船员队伍,给航程埋下祸根。 他又是个观察力很弱,容易被忽悠的人。他盲目信任席尔瓦,结果被后者钻了空子,把以前的海盗同伙都塞进船员队伍里。对此他浑然不觉,还得意洋洋地宣称:“我本以为我只是找到了一个厨子,结果是找到了全班人马。我跟席尔瓦一起,几天之内就招到了一批你所能想象到的最悍勇的老水手。” 他还感情用事,他不喜欢严肃认真的亚历山大·斯莫利特船长。因为不喜欢,就存心作对,闹别扭,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影响了船长对水手的掌握和对局势的掌控。而一旦认识到船长是对的,又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船长说“你是对的,我错了。我承认自己是头蠢驴,我等你的命令”,显得全无自己的主张。同样,他发现席尔瓦的真面目后,也是态度急转,即使在席尔瓦已经无害于人,回归队伍中后,也决不宽恕他,处处冷嘲热讽,不肯相容。听说有的水手原来竟是海盗时,他气愤地声称“恨不得炸了这艘船”。 乡绅性格的多样性和强烈对比性,使他成为一个让读者难以忘怀的人物。 再说说作品的思想意义。 英国一直有着文学兼具娱人与育人的传统,要求作品结合时代需求,向读者倡导、传达正确的思想价值观念,以改变风气,改良人心。《金银岛》诞生的十九世纪,正是英国资本主义蓬勃发展,发家致富、追逐金钱思想大行其道的时期。在这样一个时期,《金银岛》应运而生,展现了对金钱的不同态度,引导读者正确对待金钱,倡导了健康的金钱观。 作品中人物对金钱的态度大致可以分成这样三种。 一种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巧取豪夺,志在必得。为了钱,可以不要尊严,不顾廉耻,不设底线;可以背叛朋友,可以杀人害命;有钱称兄道弟,无钱翻脸无情。以弗林特、席尔瓦和博斯为代表的海盗们秉持的是这种观念。 另一种是热衷赚钱,能守底线,但是对钱并不珍惜,一旦得到,就大手大脚,胡花乱用,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没有未来的生活。本·冈恩显然秉持的是这种态度。他随船归来,轻易分到了一千英镑,却“花一半,输一半,不到3个星期便挥霍一空了”。 第三种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以合法、合理的手段,靠智慧或者诚实的劳动获得金钱;该得的,一文必争;不该得的,分文不取。得到金钱后,用它精打细算过日子,或者用来投资生利。乡绅、医生和吉姆母子、水手格雷等人秉持这种金钱观。 小说中的反面人物,如席尔瓦和博斯等海盗们,都持第一种金钱观。这种人,不是作奸犯科,就是流亡飘零,不得善终。中性人物,如本·冈恩,则持第二种金钱观,结果生活无着,沦为厮役。只有正面人物,医生和吉姆母子、水手格雷等人,持第三种金钱观。持这种金钱观的人,好人好报,事业有成,快乐富足。作品以持有不同金钱观的人所具有的不同命运向读者传达了什么才是正确的、有益的金钱观。 除开倡导了正确的金钱观,《金银岛》还对英国文化中崇拜海盗的风气进行了反拨,倡导秩序和文明,谴责暴力和掠夺。 英国历史上曾经默许甚至鼓励海盗行径,纵容他们对葡萄牙、西班牙和法国等宿敌的商船或者其他的海盗船进行抢劫。海盗威廉·基德(WilliamKidd,1645—1701)就曾经受到英国政府纵容,对法国商船和殖民地居民进行抢劫。而海盗亨利·詹宁斯(HenryJennings,?—1745)则获得授权对西班牙商船进行劫掠。在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时代,当海盗被看成一种保家卫国的爱国行动,成功的海盗得到民众的尊敬和女王的奖赏。海盗弗朗西斯·德雷克(FrancisDrake,约1540—1596)甚至被女王授予爵位,后来被擢升为海军中将。所以,在英国传统文化中,人们不以当海盗为耻,小说中来听比利·博斯讲故事的人中有些年轻人“自称是船长的崇拜者,并给他冠上‘货真价实的老海员’、‘地地道道的老水手’和其他诸如此类的称号,他们还说,正是因为有他这种男人,英国才能在海上所向披靡”。海盗们讲起过往经历时也得意洋洋,以英雄或者国家的功臣自居。小说中的瞎子,老海盗佩尤就自称是“一个为保卫祖国,英格兰,而失去了宝贵的光明的人”。 但是《金银岛》颠覆了人们传统上对海盗的看法,它对海盗的描写是对海盗形象一次有力的祛魅化。所有海盗的形象都是负面的,行径都是为人不齿的。他们杀人越货,残忍血腥,背信弃义,阴险狡诈,唯利是图,邪恶堕落。在他们身上,集中了人类一切恶劣的品质。他们是罪人、凶徒、恶棍,没有信用,没有荣誉感,于国于民都有害。从《金银岛》开始,海盗成了英国文学作品中堕落的典型,坏蛋的代表。《金银岛》对于转变英国人的海盗观念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金银岛》对于少年读者来说,是一篇能满足探索欲望,实现征服世界梦想的有趣故事;对成年读者来说,则是逃离平淡现实,超越平庸自我,获得惊险刺激,张扬英雄主义的成人童话。作品里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个性鲜明的人物,深厚的文化意蕴,深刻的思想主题,积极的价值理念,是一部既适合儿童,也适合成年人,既反映时代精神,又具有永恒价值的好书!
罗伯特·斯蒂文森(1850—1894),英国著名小说家、诗人、随笔作家、游记作家,19世纪英国文坛新浪漫主义文学的奠基者和最杰出的代表之一,20世纪现代主义创作的先驱之一。
第一部 老海盗
1 “本鲍上将”的老水手 2 出现又消失的黑狗 3 黑券 4 航海箱 5 瞎子的下场 6 船长的文件 第二部 船上的厨师 7 我去布里斯托尔 8 在“望远镜”的招牌下 9 火药和武器 10 航行 11 我在苹果桶中听到的话 12 作战会议 第三部 岸上的冒险 13 岸上的冒险是如何开始的 14 第一次发难 15 岛上的男人 第四部 山寨 16 医生的叙述:弃船的经过 17 医生继续讲述:小艇最后一趟行程 18 医生继续讲述:第一天战斗结束 19 吉姆·霍金斯继续讲述:守护山寨 20 席尔瓦议和 21 进攻 第五部 我的海上冒险 22 我的海上冒险是如何开始的 23 潮水急退 24 小舟的航行 25 我降下了骷髅旗 26 伊斯莱尔·汉兹 27 “西班牙银币” 第六部 席尔瓦船长 28 身陷敌营 29 又见黑券 30 小获自由 31 寻宝——弗林特的指针 32 寻宝——树丛里的人声 33 魁首倒台 34 大结局
献给一位美国绅士SLO,以下这个故事是按他所钟爱的古典风格构思而成。现在作者怀着最美好的祝愿将此书献给他深爱的这位朋友,以报答与他共度的无数快乐时光。
致犹豫的买书人 如果说水手传说、水手小调, 风暴与冒险、热浪与严寒, 纵帆船、海岛、孤客, 海盗,还有埋藏的珍宝, 以及所有古老的传奇, 都按古人的方式重讲一番, 能让今天见多识广的年轻人依然神往, 就像在下当年一样, 那敢情好,赶快出手! 倘若勤奋的年轻人把古来的情趣已经遗忘, 不再爱读, 金斯敦、巴兰坦, 还有写森林和海洋故事的库珀: 那也没有办法! 就让我和我的海盗们长眠在一个坟墓 让他们的故事也就此埋葬。 第一部 老海盗 1 “本鲍上将”的老水手 特里劳尼乡绅、利弗西医生和其他绅士们一直叫我把金银岛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除了它的方位之外,从头到尾都无所保留。可由于岛上尚有未被发掘的宝藏,所以直到公元17××年,我才开始动笔追溯当年我父亲还在经营“本鲍上将”旅馆的那段岁月——那时,一位古铜色皮肤,脸上有一记刀疤的老水手初次投宿在我家。 我的记忆依旧清晰如昨日。那一天,他迈着缓慢沉重的脚步走到旅馆门前,身后跟着一辆手推车,车里装着他航海用的木箱。这是一个身材高壮,深棕色皮肤的男人,身穿一件污渍斑斑的蓝色大衣,油腻腻的头发编成辫子搭在肩上;他粗糙的双手布满疤痕,黑黑的指甲断裂得参差不齐;面色苍白,满脸污垢,一边脸颊上横着一道刀疤。我还记得,当时他吹着口哨,环视着海湾四周,突然间,他放声高唱起那首水手老歌,这首歌他以后也时常唱起: 十五个人爬上亡灵箱(dead mans chest)——哟嚯嚯,来一瓶朗姆酒!译者注:dead mans chest为小岛名,据作者自己说是来源于英国作家查理斯·金斯利小说中虚构的小岛Dead Chest Island。 他的嗓音苍老而高亢,颤抖不已,就像绞盘转动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咔咔声。然后他用手中一根像绞盘棒一样的棍子急促地敲打着大门。然后我父亲走了出来,他粗声粗气地叫了一杯朗姆酒。酒端给他以后,他慢慢地啜饮着,像个行家似的细细品着味道,并继续打量着四周,望了望海湾上的峭壁,又抬头看看我们的招牌。 “这个小海湾倒挺方便,”他终于开了口,“这旅馆的位置也挺让人喜欢。客人多吗,伙计?” 父亲回答说,不,客人很少,不好意思。 “那好,”他说,“就是这里了。你过来,伙计,”他冲着推手推车的男人喊道,“把车推到这儿来,帮我把箱子卸下来,我要在这儿住几天,”他接着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有朗姆酒、咸肉和鸡蛋就行,要上面那间朝海的房间,可以看到船出海。要问我怎么称呼?叫我船长就成。喔,我懂你的意思——瞧,”他掏出三四枚金币丢在门槛上。“这钱使完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声。”他说话的样子看上去恶狠狠的,活像个司令官。 说实话,虽说他衣着褴褛,说话粗声大气,但举手投足间却绝无一丁点儿普通水手的样子,倒像个习惯别人服从他或惯于发号施令的大副或船长。推手推车的那人告诉我们,昨天上午邮车停在“皇家乔治”驿站门口的时候,这家伙下了车。下车之后,他四处打听沿岸有哪些旅馆。大概是因为听到大家都说我家的旅馆好,位置也偏僻,他才决定住在我们这里。我们对这位客人的所知也就这么多了。 他平日里很安静。整个白天他都带着一个黄铜望远镜在海湾附近四处晃荡,或爬上岸边的悬崖转悠。到了晚上,他就待在客厅一角,坐在炉火边喝朗姆酒或其他烈酒。要是有人和他说话,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不搭理,只是猛一抬头,目露凶光,鼻子像雾号角译者注:一般安装在靠近港口的岸边或有发电设备的灯塔上,当出现大雾的时候会鸣警,提醒其他船只有大雾。似的一哼。我们家的人和附近的常客们很快就习惯了这一点,久而久之,大家就随他去了。他每天散步回来,都会问有没有水手之类的人从路上经过。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想找个同伴,可后来大家渐渐看出,其实他是想避开这类人。每当真有水手出现在“本鲍上将”时(确实时常有些沿着沿海公路前往布里斯托尔的水手来投宿),他就会在进客厅之前先透过门上的帘子窥视这些不速之客。而且只要有这种人在,他总是像只耗子一样刻意保持安静。不过,这种行为对我来说却不算太神秘,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算得上是他的放哨者,替他保持一部分警惕。有一天,他把我单独拉到一边,向我承诺每个月月初给我一枚四便士银币,前提是要我替他“密切注意一条腿的水手”,只要这种人一出现,就得马上通知他。不过到了月初,每当我向他讨报酬时,他经常只是用鼻子对我一哼,双眼一瞪。可还没等那个星期结束,他就一定会改变主意,自己主动给我四便士硬币,然后重复他的命令:留意“一条腿的水手”。 我又何需向你们描述,那条人影曾多少次如鬼魅般徘徊在我的睡梦中。在暴风雨之夜,狂风摇晃着房子四角,巨浪在海湾里咆哮着,直冲上悬崖。他幻化成一千种形状出现在我眼前,他的脸上呈现出一千种恶魔般的表情。有时他缺了膝盖以下的小腿,有时是臀部以下全没了;有时他成了一只怪物,身上只有一条腿,还长在身体中间;而最可怕的噩梦则莫过于他跳着跑着翻过篱笆,跳过沟渠追我。总的来说,为了赚这每月四便士硬币,我着实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受尽了这些恐怖幻象的折磨。 不过,虽然一想到“一条腿的水手”我就怕得要死,我却并不怎么害怕船长本人,虽然其他认识他的人都很怕他。有些夜晚,他喝多了朗姆酒,酩酊大醉,就会旁若无人地唱起那些古老、邪恶又粗野的水手之歌。有时他喝令给所有的客人上一杯酒,强迫这些吓得瑟瑟发抖的人听他讲故事或跟着他合唱。我常常听到大伙一起唱 “哟嚯嚯,再来一瓶朗姆酒”,唱得屋子都在抖动。为了保命,大家都死命跟着唱,每个人都拼命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别人,以免引起船长的注意。每到这种时候,船长就变成了史上最专断的暴君。他会用手猛拍桌子要大家安静下来,他会因为一个问题暴跳如雷,可若是没有一个人提问,他也会大发雷霆,责怪人们没有认真听他的故事。而且,在他自己喝到烂醉如泥,跌跌撞撞摸到床上去睡觉之前,他绝不放任何一个人离开酒馆。 最让人害怕的还是他讲的那些故事——讲的都是绞刑啊,走跳板啊译者注:十七世纪西方海盗处置俘虏的办法,即蒙着俘虏的眼睛,逼迫他们在伸到舷外的跳板上向前走,直到掉落海里淹死。,海上的狂风啊,干龟岛啊,还有拉美大陆上的穷山恶水、杀人越货之类的行径。从他所讲的话来看,他是跟一群在海上讨生活的十恶不赦的凶徒们混了一辈子的,而他讲故事的语言几乎和他讲述的罪行一样让我们这些朴实的乡下人大为震惊。我父亲总说,这客栈迟早会被他搞垮,因为过不了多久就再也不会有客人上门了,没人会愿意来听他摆布,给他作践,然后心惊胆战回家睡觉。但是,我却相信他住在这儿,其实对我们有益。虽然当时人们都很怕他,可事后回忆起来,却蛮有意思。船长给我们宁静的乡村生活增添了不少刺激,甚至还出现了这样一群年轻人——他们自称是船长的崇拜者,并给他冠上“货真价实的老海员”、“地地道道的老水手”和其他诸如此类的称号,他们还说,正是因为有他这种男人,英国才能在海上所向披靡。 不过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确实是搞垮了我们,他在这儿住了一周又一周,后来是一个月又一个月,而他付的那些钱早就用光了。可我父亲从来都壮不起胆子坚持要他加钱。只要他一提这事,船长就会重重地一哼鼻子,声音之大,简直就是怒吼,并瞪着我可怜的父亲,直瞪得他退出房间。有一次,我见到父亲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拧着双手。我确信,这种暗自恼火又担惊受怕的生活一定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他不幸的早逝。 船长住在我们客栈的那段时间里,除了从小贩手上买过几双袜子之外,从未换过身上任何一件衣服。有一次,他帽子的一角塌了下来,结果他完全置之不理,就让它一直耷拉着,虽然一刮风,这玩意就格外烦人。他会躲在楼上的房间里自己补大衣,我还记得那件大衣的样子,到最后,上面除了补丁还是补丁。他从不给谁写信,也没收到过一封来信,他也从不跟邻居之外的人讲话,即使是和邻居讲话,一般也只是在喝醉之后。至于他带来的那个航海大木箱,我们从没见他开过一次。 他只有一次挫了威风,这事发生在最后那段时间,那时我可怜的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快要不久于人世了。一天傍晚,利弗西医生过来给他看病。我母亲做好晚餐,他吃了几口,然后进客厅抽烟斗,等他的马从村里牵来,因为我们店里没有马厩。我跟着他走进客厅,只见医生衣着整齐、容光焕发,假发用粉搽得雪白雪白的,一双黑眼睛炯炯有神,举止得体,风度翩翩,相比之下,满屋子的乡下人一个个放浪形骸,特别是中间坐着的我们这位咋咋呼呼的海盗船长,衣着肮脏,脸面油腻,眼神迷蒙,双臂撑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突然,他高声唱起那首他总唱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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