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李默尔,《纽约时报》、《新闻周刊》等报刊撰稿人,记者,畅销书作家。其出版的主要作品有《肯尼迪的女人们》、《正义的代价》等。张晓林,英语语言文学硕士。乔雁,教育学硕士。
《译文纪实:正义的代价》:
2009年3月3日,在黎明前的几个小时里,正值晚冬时节,天气寒冷逼人,托尼娅·哈特菲尔德(Tonya Hatfield)蜷缩着身子站在黑魃魃的美国最高法院大楼外面。往年的这个时候在华盛顿特区,樱桃花都该要开放了。可是今年,这座城市却迎来了一场八英寸的降雪。工作人员已将法院围的积雪铲除干净。哈特菲尔德爬上四十四级台阶,来到了法院正门,那里已经有三个人在排队等候参加上午的开庭。
年过四十的哈特菲尔德身上穿着厚重的大衣,手上戴着皮手套,但脚上的鞋子无法抵御近乎零度的严寒。因为着急赶在大雪封路之前到达华盛顿特区,结果从西弗吉尼亚州南部的家中出发时,她匆忙间忘记穿上冬季御寒的靴子。现在,鞋子里的脚趾已经冻得麻木了。
哈特菲尔德以前只来过一次华盛顿。当时,她还是十一年级的学生,满怀兴奋之情,憧憬着美国民主精神的圣地。她是矿工的女儿,从小接受的教育使她相信,当其他所有的办法都行不通时,法庭还可以帮助穷人在有钱有势阶层面前伸张正义。心中怀着这样的信念和理想,哈特菲尔德离开了位于西弗吉尼亚州吉尔伯特(人口只有四百一十七人)的家,前往肯塔基大学法学院求学。拿到学位后,她回到家乡吉尔伯特,开设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然而多数时候,她办理的都是些人身伤害之类的小案件、房地产决算案件、遗嘱赠予类案件以及其他的法律事务。
哈特菲尔德的初衷,是想要运用法律手段来为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伸张正义。然而,她办理的案件每次只会与那些高官显贵不痛不痒地擦身而过。她认识到,在明戈县,煤炭公司已经有效地控制了政治体系,因此,存在种种严重贪腐和不公正的乱象也就不可避免了。对于像她这样的年轻律师来说,受理这样的诉讼案件无外乎是一次又一次的徒劳抗争而已,所以哈特菲尔德曾经一度考虑离开这个行业。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她遇见了匹兹堡律师布鲁斯·E.斯坦利。当时,她正在办理一起牵涉到两名矿工在煤矿死亡的案件,斯坦利是她的合伙律师,而涉事煤矿就隶属于阿巴拉契亚最大最有实力的梅西能源公司。
斯坦利鼓励哈特菲尔德一定要坚定从业信心。此后,她一直坚守在律师这个行业里,没有再产生退出的念头。今天早晨,她顶风冒雪驱车三百六十英里,赶来旁听斯坦利接手的另外一起涉及梅西公司的案件。对于斯坦利来说,这也是他首次进入最高法院。斯坦利作为记录律师可以轻而易举地踏进最高法院的大门,但是哈特菲尔德并不想麻烦他去帮自己弄一张参加上午十点庭审的通行证,她打算同其他人一起排队碰碰运气。
此刻已是黎明时分,哈特菲尔德抬头仰望四层楼高的法院大楼,镌刻在佛蒙特大理石外墙面上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即便有幸进入法庭参加庭审,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够目睹最高法院的法官将那句话践行到她朋友的案件审理中,因为,果真如此的话,司法行为将得到重新定义,其影响范围不只是西弗吉尼亚州受制于煤炭资源的法律体系,而且也将波及整个美国的每一个法庭。
等候在最高法院外面的哈特菲尔德冻得瑟瑟发抖。两英里外,西奥多·B.奥尔森(Theodore B.Olson)正驾车穿行在城市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这位六十八岁的律师身穿厚实的羊毛外套,一边开车驶过这权力走廊,一边在头脑中思考着几个小时后他将在最高法院进行辩论的案件。
奥尔森浓密的栗色头发颇有里根的风范,看不到其中哪怕半点花白的痕迹,脸部具有典型的男性特征。在陪审团面前,他的这张面孔可能很有男性魅力。但是今天上午,这样的魅力却不会对他有什么帮助,因为他要面对的陪审员是最高法院的九位法官。奥尔森的公众形象非常谦逊内敛,可作为律师,他需要处理最为棘手的法律问题,因此他的内心深处是极其自尊和自负的。在最高法院,律师们只有半个小时时间来进行案情陈述,官司的输赢就在区区几分钟里见出分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