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作家郝炜短篇小说代表作。《中国书籍文学馆·小说林:到对面去》贴近民众、民生、民性,语言质朴、平静,描写细腻、温情,叙述精当、准确,艺术上追求唯美、大气,透出古典美学风格。
《中国书籍文学馆·小说林:到对面去》:
小米吓得立刻就关掉了,把U盘拔了下来。
小米回到家里,把屋门关上,仔细地看那些照片。照片上的女同事他当然认识,不仅认识,那个女同事就坐在他的对面。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一个天真、率性、很有品位的女孩,他曾经多次试图接近她,但都被她拒绝了。给小米的感觉,她的拒绝也不是很彻底,还给他留有余地,事情最怕留有余地,如果是彻底就好了,小米就不存在幻想了。小米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冰清玉洁般的女孩,无论如何不能想象她和老总还有这么一腿,小米对她立刻充满了鄙视。
第二天上班,小米哼哼着歌曲,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小米平时总是谨小慎微的,轻易不怎么张扬。女孩看着他觉得奇怪,女孩捧着茶杯,好像在用那茶杯暖手,又好像怕烫着,随时准备扔掉似的。女孩的眼睛里全是好奇,往日,就是这个好奇劲儿,让小米觉得她天真,觉得她单纯。那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这双大眼睛也让小米动心,他觉得那里是一泓纯净的水,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在此之前,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不了,现在的小米就觉得女孩的一切都显得虚假做作,一切都有些恶心。
女孩说,小米,发财啦?瞅你高兴的。
小米说,我能发什么财?没有资本啊。
女孩就凑过来说,什么是资本?谁有资本,我们不都是这个样子么?
小米说,你就有资本啊。你青春漂亮,那不就是资本吗?
女孩立刻不高兴了,说小米你有没有意思啊?这话说得这么没劲。
小米说,谁有劲你和谁说去啊。
小米说着,啪的一声把凳子拉开,坐在电脑前。小米收到女孩的一封电子邮件,你怎么了?
小米看都不看那个女孩,在他的眼里那个女孩已经一落千丈。
可是这样一来,那个女孩却不断地给他发邮件,小米一封也不回。
终于有一天,女孩走过来说,小米,我能请你吃饭么?
小米早就盼着这一天呢,可是还是有点犹豫。那些照片的阴影还在,挥之不去。
女孩的眼神快要哭了,女孩说,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呢?
小米从来没看到过女孩的这种表情,女孩从来都是天真快乐的,像一个飞来飞去的燕子。小米还是回绝了,小米想,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生活,但你不能虚伪,你不能同时还装出一副清纯的样子和我周旋。女孩很伤心,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以至于把那个经常捧在手里的杯子打碎了,水洒了一办公桌。女孩平时人缘很好,好几个人都过去帮忙,唯独小米没去。
小米一直在想,说不说呢?小米也想过,也许这些照片都是假的呢,现在许多照片都是电脑做的,小米最希望这些照片都是假的了。但看着那些表情和衣着又不像假的,因为小米最注意女孩的装束了。后来小米想通了,小米想,我试探她一下,如果她不是那样的,我就和她去吃饭。
小米给女孩回了封邮件,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想看吗?
女孩回说,是什么东西?
小米就找了一张最不严重的照片传了过去。
女孩这回把头探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他看见女孩惊讶的面孔,继而紫胀,继而痛苦,女孩低声地吼了一句,这是谁干的?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下意识地往老总的屋里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