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中国诗歌年选》乃花城年选系列之一种。
秉承一以贯之的精与严的选诗原则与标准,今年诗歌年选的主编从全国各大报刊,新媒体甚至出版物里挑选出2018年度诗歌的优秀作品近500首。限于篇幅,我们请主编又进行了一轮比较挑选,几乎割爱一半,终成如今此番模样。目的就是尽*的努力,把各种各样微妙绝伦、有回味、有见地的好诗选出来,而不囿于门户之见,纠结于口语与书面语的执念。另外须指出的是,本书中,有不少作品选自包括《诗歌周刊》在内的微信公众号,因而这本诗歌年选称得上是贴近普通读者、贴近生存现实的可读之书。
本书承续去年的编辑体例:以中国行政区域(省、自治区、直辖市)分卷排列,排列顺序借用中央气象台天气预报所采用的序列。每卷收录的诗人,按拼音排序。
一年只读一首诗
序《2018中国诗歌年选》
徐敬亚
这倒是一个好玩儿的命题,一瞬间把诗热乎乎地放在手心儿里。
假如,诗在这个世界上非常非常稀有,一个国家每年只能出版一本诗集,每位诗人只选一首诗。再假定,你独独喜欢一位诗人,那么你每年只能读一首诗。
最少量的阅读该多么珍惜啊!
每个字,每个音,每个细小的想法,像嚼了一遍又一遍的甘蔗。
再推导回去,被如此细嚼慢咽消化的这位荣幸诗人,该怎样一丝不苟地写作呢。
那一定是另一个星球上另一套热恋般的稀缺性的诗歌生态系统但我们地球上的事实恰恰相反,离我们最近最新的事实,非常非常地恰恰相反。
现在的诗太多了,太多了。
昔日的诗歌刊物并没有什么增加,出版的诗集却一定比从前多之又多。可观的是诗已经通了电。在网络上,诗成了汪洋大海。最可怕的是,诗早已悄悄进入了手机,钻进微博、微信,无孔不入地侵入了不匹配的生活。
与我们迎面相逢的这个电子旋转时代,每一天都呈现出前无古人的急切加倍加速的态势。李白与杜甫一生阅读过的全部诗篇,也不会超过今天某个诗歌网站中一个小小栏目的存盘。这巨大的诗歌产量,不仅构成了对所有阅读者视觉能力的忽略,也对所有写作者施加出可怕的嘲弄。当每一位写诗的人穷其一生,不得暗中承担着一以当千、一以当万的数学关系时,其如同高考一样的遴选概率几乎令人绝望。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急遽变化的诗歌生态。
当一个变量,变得无穷巨大时,它所造成的威胁,一定是全局。
今天匆匆忙忙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一下,诗歌的海啸已经漫过了我们的额头。诗歌的写作与阅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泡在全民性的文字操练之中。
对,我们来稍微细想一下。
也许,似追兵般的数量并没有那么可怕,它们只是象征性地先出发了一小批。它们只是像长坂坡当阳桥边的张飞用马尾拉着树木,在天空中升腾起了一团团烟尘与迷雾……事情坏在我们手里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我们不该养成每天到网上神游一圈的恶习,不该结交那么多的狐朋狗友,不该轻易地加入到那么多的害马之群……
不过,你往后面看,往时间的身后看,往地平线的延长边缘看,滚滚的生命,滚滚的追兵,不正排山倒海地隐约而来吗?
不管是细想,还是粗想,有一个问题谁也无法绕过去。那就是:当诗的数量无限大地超过了我们的阅读能力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很好办。
我有一个非常管用的好办法。当一位诗人不管遇到任何困难,只要想一下:最好的诗人、真正的诗人,会怎么想呢?
关于写作,真正的诗人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每天只写几个字。
关于阅读,他会说:不管超市里面的肉如何堆积成山,我每天仍然只吃三次饭。
因此,我对本年度诗选的读者说:
每年只读一首诗。
徐敬亚
2018年10月10日
徐敬亚
诗人、批评家。《今天》理论撰稿人,参加首届青春诗会。代表作《崛起的诗群》,与谢冕、孙绍振并称三个崛起论者。1986年发起中国现代诗群体大展,把第三代诗人集体推向诗坛。著有《圭臬之死》《重新做一个批评家》《不原谅历史》等。现任中国诗歌流派网学术委员会主任,《特区文学·读诗》主编。
韩庆成
诗人、批评家。干预诗歌理论提出者,代表诗人之一。2011年以来致力于新媒体诗歌的发展与传播,在网络诗坛发现、首荐了一批实力新人。著有诗集《城市和乡村的边缘》,主编《诗日历》《华语诗歌年鉴》,主持《诗歌周刊》年度人物、中国好诗榜、华语网络诗歌奖评选。现任中国诗歌流派网总编辑,《诗歌周刊》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