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出生的贫苦农夫王龙,娶了村里地主黄家的丫鬟阿兰。阿兰虽不美丽,且个性木讷,但吃苦耐劳,还生下两个儿子。结发夫妻一起耕耘,迎来了土地丰收,连年的好收成甚至让王龙有积蓄买下家业日败的黄家肥沃的土地。偏偏在富裕临门前,天灾降临,王龙不得不带着一家老小逃亡南城,靠着乞讨与拉车,苟延残喘地在城墙边过日子。正当生活陷入泥淖的时候,战乱发生了。王龙意外地从被盗贼劫掠的大户人家中抢得银两,启程回家,用那些意外之财买了牛、种子、犁田的器具,重振家园。年年丰收的王龙,持续买进更多土地,逐渐成了村里最大的富豪。生活富足起来的王龙开始上酒楼,大肆挥霍,还在阿兰眼下娶了位酒女荷花作姨太太。直到天灾再临……
*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
*1932年普利策小说奖
历年来最受读者欢迎、翻译语种最多的
诺贝尔奖+普利策奖的双冠之作!
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鲍勃·迪伦
《时代周刊》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 奥普拉·温弗瑞
美国国家图书奖唯一华人得主 哈金
力荐“百年好书”!
“因为书写中国而不朽于世界的美国女作家”
赛珍珠·改变世界看待中国的目光
关于中国大地上平凡生命的热爱、苦难和救赎,触及灵魂
就像又读了一遍《活着》!
赛珍珠(Pearl S. Buck,1892—1973)美国文学史上不朽的伟大小说家,唯一同时获得诺贝尔奖和普利策奖的女作家,誉满全球,作品被译成145种语言,是作品流传语种最多的美国作家。
出生四个月后,她随着身为传教士的父母来到中国,在中国镇江度过了童年、少年,婚后定居安徽宿州。赛珍珠在中国生活了近四十年,对中国的世情、风土、文化满怀浓厚的兴趣和深切的情感,她视中文为“第一语言”,并将《水浒传》译成英文在全球范围内出版。
1932年,讲述中国大地上平凡生命的热爱、苦难和救赎的长篇小说《大地》出版,在全球引起热烈反响,连续两年稳居畅销榜冠军,获颁普利策小说奖;原出版公司因《大地》火爆畅销,从负债累累一跃成为纽约最著名的图书公司;改编的同名电影获奥斯卡5项提名,全球183个国家和地区超6500万人观影。
1938年,赛珍珠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第一册:大地 第二册:儿子们 第三册:分家
大 地
王逢振/译
第一章
这天是王龙结婚的日子。清早,床上支着的帐子里还黑乎乎的,他睁开眼睛,想不出这天和往日有什么不同。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年迈的父亲的微弱咳嗽声。他父亲的房间在堂屋的另一头,与他的房间对着。每天早晨,他首先听到的便是父亲的咳嗽声。王龙常常躺在床上听着他父亲咳嗽,直到听见父亲的房门吱的一声打开,咳嗽声渐渐近了,他才起床。
但这天早晨他不再等了。他一跃而起,把床上的帐子推到一边。这是个朦胧、天色微红的黎明,风吹动着窗户上一块撕破口的窗纸,透过小小的方孔,露出一片发亮的铜色天空。他走到那个窗孔附近,把窗纸撕了下来。“春天来了,我不需要这纸了。”他低声说。
他羞于大声说在这个日子他希望房子显得整洁一些。那个窗孔并不很大,但他硬是把手伸了出去,感觉一下外面的空气。一阵柔和的微风从东方徐徐吹来,湿漉漉的。这是个好兆头。田里的庄稼正需要雨水。这天不会有雨,但如果这样的风继续吹下去,几天内便会下雨。下雨可是件好事。昨天他对父亲说,如果烈日暴晒、久晴不雨,小麦就不会灌浆了。现在,仿佛苍天选好了这天来向他祝贺。大地就要结果实了。
他匆匆走到堂屋,边走边把他蓝色的外裤穿好,蓝色的布腰带系紧在腰间。他光着上身,一直等到他把洗澡用的热水烧好。他走进倚着住屋的一间耳房,这是他们的厨房。里面黑黢黢的,一头牛摇动着它的脑袋,从门后边低声地招呼着他。厨房和住屋一样用土坯盖成,土坯是用从他们自己田里挖的土做的,房顶上盖着自家生产的麦秸。他祖父年轻时用自己田里的泥土垒了一个灶,由于多年做饭使用,现在已烧得又硬又黑。在这个灶的上面,放着一口又深又圆的铁锅。
王龙用瓢从旁边的瓦罐里往锅里添了半锅水。水是珍贵的,他舀水时非常小心。然后,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把瓦罐提起,一下子把水全倒在锅里。这天他要把整个身子都洗洗。从他还是个在母亲膝上的小孩时起,谁都没有看见过他的整个身子。今天有人要看见,他要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的。
他绕锅台走过去,从厨房的墙角拣了一把放在那里的干草和树叶,细心地放到灶口里面,不让一片树叶露在外边。然后,他用一只旧火镰打着火种,塞进干草,火苗便蹿了上来。
这是他必须烧火的最后一个早晨。自从六年前他母亲死后,每天早晨他都要烧火。他烧火,煮开水,把水倒进碗里端到他父亲的房间。他父亲坐在床边,一边咳嗽一边在地上摸着穿他的鞋子。六年来,每天早晨,这位老人都等着他儿子把开水端来减轻他的晨咳。现在父亲和儿子都可以歇下来了。有个女人就要进门了。王龙再也不用无论冬夏都一大早起来烧火了。他可以躺在床上等着,也会有开水送到他面前,而且,如果年成好,开水里还会放些茶叶。每隔几年总会有个好年成的。
而且,如果那女人累了,还会有她的孩子们烧火,她会为王龙生养很多的孩子。王龙停下来,呆呆地想着孩子们在三间屋里跑进跑出。自从他母亲死后,三间屋子对他们来说总显得太多,有一半空荡荡的。他们一直不得不抵制人口多的亲戚——他的叔叔,因为叔叔有一大群孩子,常对他们说:“现在两个单身汉哪能需要这么多屋子?父子俩不能睡在一起?年轻人身上的热气会使老人的咳嗽好些的。”
但他父亲总是回答说:“我的床给我的孙子留着。他会在我老了时暖暖我的骨头。”
现在就要有孙子了,而且会有重孙!他们要在堂屋里靠墙放上床。整个房子里都得放床。王龙想着半空的房子里放上床的时候,灶里的火灭了,锅里的水也凉了下来。这时老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上披着衣服。他边咳边吐,喘着说:“怎么还不把开水拿来暖暖我的肺呢?”王龙望望他,收回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柴草湿了?”他从灶后说,“潮气太大……”
老人不断地咳嗽,一直等到水开了才停下来。王龙把一些开水舀到碗里,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放在灶台边上一只发亮的小罐子,从里面拿出十来片卷曲的干叶子,撒在开水上面。老人贪婪地睁大眼睛,但立刻开始抱怨起来。
“你为什么这样浪费呢?喝茶叶好比吃银子呀。”
“今天是娶亲的日子,”王龙笑了笑答道,“喝吧,喝了会舒服一些。”
老人用干瘪结节的手指抓着碗,咕咕哝哝有些抱怨。他看着卷曲的茶叶在水面上展开,舍不得喝下这贵重的东西。
“水要凉了。”王龙说。
“对对。”老人慌忙说,然后大口大口地喝起热茶。他像一个小孩子抓住了吃的东西,变得跟动物一样高兴。但他并没有把什么都忘了,他看见王龙正毫不顾惜地把水从锅里舀到一只深深的木澡盆里。他抬起头,严厉地看着他的儿子。
“这么多水足可以把谷子浇熟。”他突然说。
王龙继续舀水,一直舀完都没有回答。“喂,说你呢!”他父亲大声吼道。
“过了年我还没有洗过一次身子。”王龙低声说。
他不好意思对他父亲说,他想让女人看到他的身子是干净的。他匆匆忙忙走出去,把澡盆端到自己屋里。门挂在翘曲了的门框上,松得关不严实。老人跟着走进堂屋,把嘴对着门缝大声地喊叫:“要是我们刚有女人就这样可不是好事,早晨开水里放茶叶,还这样洗澡!”
“就这么一天。”王龙大声说,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洗完后我会把水倒到地里,不是全都利用了。”
老人听了这话便不再作声。于是王龙解开腰带,脱掉了衣服。墙上的窗户外射进一道方形的光束,在光亮里,王龙把一小块布泡进冒着热气的水里,使劲儿擦洗起他那瘦长的褐色身子。尽管他觉得天气暖和,但身子湿了后就有些冷了,因此他加快了速度,不停地用毛巾往身上撩水,直到他浑身都冒起淡淡的热气。然后,他走近原先他母亲用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套新的蓝布衣服。这天他不穿冬棉衣也许有点冷,但他突然觉得不能把这些衣服穿到他刚刚洗干净的身上。他的棉衣表面又破又脏,棉絮从破洞里露出来,又黑又潮。他不想让这个女人第一次见他,他就穿着露棉絮的衣服。以后她一定要洗衣补衣,但不能第一天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