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台湾著名油画家方祖燊先生历时六年完成的一部关于中国绘画史的著作，从新石器时代直写到中国近现代。本书主要论述了史前至元代的绘画史，先叙述历史背景，再详细介绍每个朝代的绘画面貌，最后总结每个朝代的绘画特征。深入浅出，精核肯要，对发扬与传播我国绘画的杰出
代 序
画，为人类留下了珍贵的历史。中国画在□早期，便以领头羊的资格，主导了东方绘画艺术，起起伏伏，奔向世界，流传欧美，享誉□□。
以前有关中国画的史论不少，以阶段性与局部性为多。而今作家兼画家的方祖燊教授所著《中国绘画史》，应该是□周延丰茂殊优的一部大作。因他早就深耕中国的文学、文化与历史，著作等身，驰誉杏坛；他又钻研西洋画的理论与画集，以中文撰写了一部《西方绘画史》，从原始艺术的岩画写到20世纪末的计算机绘画，在2005 年元月由台北“国家出版社”印行。他并展出水彩、油画于国内外；他的画作，曾获上海美术馆收藏了五十幅，是当今台湾□□人。
今又从自己生长的土地上，回顾中国画的起始原点及漫长历程，细数结实丰富的绘画成果：新石器时代的岩画。战国至秦汉的工艺画。两汉的壁画与工艺画。魏晋南北朝的人物画与敦煌莫高窟佛画。隋唐的山水画：李思训、李昭道父子的青绿山水和王维、卢鸿的水墨山水，阎立德、阎立本、周昉、吴道子、张萱的人物；韩干、韦偃的马；韩滉、戴嵩的牛；无名氏的花鸟；还有许多器物装饰画和敦煌石窟佛画。五代十国在人物、宗教、山水、树石、花鸟、鞍马、畜兽和界画等方面，均有极灿烂的作品，辉煌的成就，产生了许多著名的画家，像顾闳中、周文矩、贯休、阮郜、荆浩、关仝、董源、巨然、滕昌祐、黄筌、徐熙、刁光胤等，都对两宋的绘画有非常深远的影响。宋廷设立画院，网罗画家，培育人才，尤其在山水画、花鸟画两类，杰作林立，画家辈出。难怪北宋郭若虚要说：“若论山水林木，花竹禽鱼，则古不及近。”元代也产生了不少名画家，人物有钱选，鞍马有赵孟，山水有黄公望、吴镇、倪瓒、王蒙四大家。绘画发展到明清，在各方面都到达了成熟的境地，无论取景、构图、技法、设色，都足供人取法，因此临摹的风气特别盛，但也有许多创新的作品。清代除宫廷画外，并有许多画派。
我国绘画有这样的长久历史，复杂内容，写来是非常艰苦的。他却能详细地浅出地叙述其脉络与成果，较前人谈画更专业，较画家谈画更深入，较史家谈画更全面；此部《中国绘画史》的内容与质量应是□□巨著，实例满纸，读之会有意外的惊喜和感受。
方氏经营本书，架构严整，纵横交错，建造雄伟。
本书“纵”的方面，从新石器时代延伸到清朝末期，从岩画论介到寺观壁画、版画、瓷器画、刺绣画，几千年来，取证不论是地下出土的残图，或盛誉一时的大作；不论是干涸的曲折河床，或尚存潺潺细流与滔滔洪江，都追本溯源，整理分析前因后果，通通纳入这条濬道，这何其悠远，何其久长！
“横”的方面，是由远而近，每一时期不论无名有名，纯从作品研究分析，并加以评介，虽画者之介绍有详略，惟画作之特色与背景描述，与其对社会大众的影响，如政治制度产生之宫廷画和庶民之画作的差距，牵涉绘画形式与绘画思想的异趣；尤其在多民族融合的中国，信仰的交流和尊重，更加丰富了画作的内容，更推波助澜，展延到塞漠边疆。这何其浩壤，何其辽阔！
在魏晋南北朝以“人物画”为主体的时代中，南齐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六法”说：“画虽有六法，罕能尽赅；而自古及今，各善一节。六法者何？一气韵生动，二骨法用笔，三应物象形，四随类赋彩，五经营位置，六传移摹写是也。唯陆探微、卫协备该之矣。”谢把陆探微、卫协列于□□品，顾恺之列第三品。唐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引述谢赫“论画六法”之后，说：“自古画‘人’，罕能兼之。”谢赫画人物，不须对看，只一览，即意存形似，目想毫发，皆无遗失。谢赫“论画六法”，都是画人物的方法，而“气韵生动”则是人物画所表现的□□境界，在追求形似之外，还要表达人物生动的神情风韵之意涵。谢赫的“六法”只是我国浩如烟海的画论中的“一粟”。即拿此“一粟”来衡量名家之作，如顾恺之之画。顾有的就做不到，像“随类赋彩”，当时我国的颜料种类不多，质量不好，又怎能画出各物类之色彩？“气韵生动”，在顾恺之笔下众多人物中，大概也只有“洛神”一人，能如顾自己所说的“以形写神”，画出她的形象优美，神韵动人。方教授对谢赫的六法也作扼要的说明。
我国绘画常和佛教禅宗有关，所以他在《中国绘画史》中，也选介了许多莫高窟的佛教壁画和卷轴画，名家的观世音像和达摩像，有的还从佛教禅理加以诠释。
他在每一历史关键时刻，都对当时背景分析说明。譬如他指出：五代十国时，许多国家各据一方，杀进杀出，你倒我起，动乱不已，国君高官，大都沉迷于享乐□□的生活。南唐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的产品。前蜀主王衍作有《醉妆词》：“者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者边走，莫厌金杯酒。”描写当时荒诞生活之放荡，极为生动。
历代都有一些高士隐居于山林，促使山水画走向超世和自由创作之途。五代两宋的花鸟兰竹画鼎盛之后，梅兰竹菊“四君子”日渐风行，即取其超尘脱俗之象征意义。对这些品类，他都作详注解说。譬如“兰”，他在论介南宋赵孟坚《墨兰图》时，除其事略外，并说：“兰花有许多品种，形色香气各有不同，国画家所画的是传统的报岁兰，也称国兰。报岁兰不畏寒冷，岁暮开花，从根际长出花茎，花茎上开花，花像小小蝴蝶，有淡黄的、浅碧的、紫红的，态极妍媚，芳菲袭人，香气幽幽地随风飘入窗户，终于满室都是香气；所以，过去文人特别喜欢兰花，画家也特别喜欢画兰花，并且用兰花象征君子的美德。”国人画兰特别讲究笔法，这里引清王槩画兰叶的理论，用笔之上下左右，走笔之拖撇转折，写成画兰的经典。足见锦心绣口，非常人所能及。
我们由《中国绘画史》可以看到，历代画家都有一些“富有意境，味醇如酒”的作品。国画之可贵，贵在意境。李可染在《意境是山水画的灵魂》中说：“如长江三峡气势雄伟，振人心魂；太湖烟波浩渺，开阔胸襟；桃花迎风含笑，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这都可以寄托画家的思想与感情。没有意境，或意境不鲜明，□□画不出好的不鲜明，□□画不出好的山水画来。”又说：“意境就是景与情的结合。”又说：“有了意境还不够，还得有表现方法。”方教授论画不只从“表现方法”作分析，有时还从“意境”描述“情景交融”之美之妙。譬如在论介清童钰《月夜墨梅图》时说：“这幅描绘一角梅树，老干新枝，上下交错；梅花盛开，非常繁密；花间一轮圆月，光影亮丽，透树而出，一纸都是昏黄的月色。”又如在论介马远《秋江渔隐图》时说：“画出了渔船上隐者熟睡恬适的神情，好像梦到什么开心事，真是传神之极！”“画出了江水荡漾的状态，真可随波飘移，不管所之。”
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陈慧坤教授在《中国画和印象派运动》一文中说：“19 世纪后半期，中国画刚刚传到西欧，引起西欧画家们的惊异，逐渐形成以法国为中心的所谓‘印象派’的绘画，并促使西欧美术起了一道强烈的转变，而产生印象主义的艺术运动。在比较美术史上，更可看出它的特殊意义。以笔者的看法，主观的印象主义，是中国画□根本的特性了；倘使它和客观的写实为主的西欧美术并列在一起时，更显明地表现出它独特的妙味，怪不得会引起西洋人惊异之至。”
方祖燊说：法国印象派的画家莫奈、凡·高、修拉描绘风景和人物都是“实地写生”，都是非常“客观的写实主义”。但他们的表现方法却各自不同，如莫奈是采用“太阳光谱”，即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去画大自然给人一瞬间的印象；凡·高是用强劲笔触，跃动线条，强烈色彩，明亮色调，凸起色块，去表现他那狂热的情绪与怪奇的感受；修拉是采用“点描画法”，即使用各种不同颜色的无数的“色点”，去点去画出一幅“La Grande Jatte”，画出一个星期天午后，大家在湖滨林荫下休憩的情景。（说见方祖燊《西方绘画史》）印象派这种种不同的画法自然是“非常主观的”。
陈慧坤教授在前面所说的“主观的印象主义”，是国画的特性（一般简称“写意”），以与“客观的写实主义”（简称“写实”），区隔开来。
我国写意的代表人物，当推“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唐代诗人、画家王维。他主张“不依文采”的创作思想，是文人画的鼻祖，影响宋画，乃至后代。方教授在介绍王维时说：“王维的画，也是讲求形似逼真，但他是属于写意派的，着重画之意，与写实主义的手法两样，和画匠画工的形似逼真也不同，而是形与物化，物与神合，成了高超的艺术。所以他的画，常常精思入神，气随物化，意到一挥而就……写意画并非随意乱画，而是画者将他个人的情思与感觉，凭借画面表现了出来。”王维除了诗、画之外，还有作画理论之阐述，可惜缺乏系统，很散乱且尚无人梳整清厘。但他又将王维的山水论，加以整理，分类说明，做了前人未做之事，以竟画史未竟之功；如此功力，出自米寿高龄之手。举此一端，足证全书数百万字之皇皇文献，是经过六整年的字斟句酌，辛苦栽培，才结出如此美硕的果实，是历代治中国绘画史之创举。老当益壮，诚非虚言。愿画苑长青，画史永垂不朽！
杨震夷
作于台湾桃园大溪山居灯下
2016 年7 月22 日
方祖燊:方祖燊（1929-），福建福州人。1951年，台湾省立师范学院毕业，曾任国语日报《古今文选》主编，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所教授，台湾教育电视台大学国文科节目制作人兼主讲人，中国语文学会秘书长、创办并主编《中国现代文学理论季刊》，台湾中国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台湾著
目 录
□□章 中国绘画的开始、变迁与成熟
□□节 新石器时代至青铜、铁器时代的背景
第二节 新石器时代至两汉时代的原始艺术与岩画
第三节 颜料的发明与新石器时代仰韶期的彩陶：实用工艺画
第二章 战国至秦汉时代的各种工艺画
□□节 黄帝至秦汉时的工商业发展概况
第二节 工商业的发达促使各种工艺画的产生
第三章 两汉时代的绘画
□□节 两汉时代的壁画：鬼神与人物
第二节 两汉时代的器物装饰画
第三节 两汉的石刻画像与东汉的蔡伦造纸
第四章 魏晋南北朝的绘画
□□节 魏晋南北朝是不断政争战乱的时代
第二节 魏晋南北朝政争战乱中的知识分子的人生观
第三节 魏晋南北朝著名画家与作品概述
第四节 南齐谢赫“论画六法”：专论人物画
第五节 中国山水画开始于顾恺之和宗炳
第六节 魏晋南北朝的工艺装饰画
第七节 南北朝的寺庙建筑与石窟开凿
第八节 敦煌莫高窟的佛教壁画
第九节 魏晋南北朝绘画的一些补充
第五章 隋唐时代的绘画
□□节 隋唐的政治、文化与产业
第二节 隋朝的绘画
第三节 唐朝的绘画
第四节 唐代出土的装饰画
第五节 唐朝敦煌石窟的佛教画
第六节 唐代的佛经插图
第七节 唐代重要的画论与画史
第八节 隋唐绘画史的结论
第六章 五代十国时期的绘画
□□节 五代与十国的政局
第二节 西蜀与南唐成为五代文学艺术的中心
第三节 五代时期的人物画和宗教画
第四节 五代时期的花鸟画、树石画
第五节 五代时期的鞍马画畜兽画
第六节 五代时期的山水画
第七节 五代时期的界画
第八节 五代时期的敦煌石窟佛教画
第七章 两宋时代的绘画
□□节 北宋时代的□□□势
第二节 南宋时代的□□□势
第三节 两宋的经济、科技、文艺与思想的盛况
第四节 北宋时代的绘画艺术
第五节 南宋时代的绘画艺术
第六节 两宋时代的人物画
第七节 两宋时期的山水画
第八节 两宋时代的花鸟虫鱼兰竹画
第九节 两宋时期的牛马畜兽画
第十节 两宋时代的界画与宫苑画
第十一节 两宋时代敦煌石窟的壁画与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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