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清晰地勾勒了教学情感研究的发展脉络,展示了该领域的主要研究者和研究内容及结论,并借鉴后结构主义与女性主义视角,深入阐释了教学的情感系谱,引领读者思考教学情感与普通情感的不同之处。全书由三大部分组成:(1)教师感情研究中的理论问题;(2)作者进行的为期三年的人种志个案研究中的实证情境和多元维度;(3)教育感情后现代文化的启示和发展方向。□□部分是理论性内容;第二部分为实证研究;第三部分讨论了前两个部分所涉及的理论和实践问题,反思了由此产生的相关知识与理念。
中译版自序
十五年前,当《以情立教:一种后现代式探索》(以下简称《以情立教》)一书的英文版出版时,学术界针对“教育情感”的相关研究正处于起步阶段。我未曾预料到这本书会赢得全球众多教育者积极热情的关注,在学者讨论教育情感的研究基础时被频繁引用,更没有想到有一天该书会被译成中文。本书的生命力远远超出了我当初的预期,这一成绩的取得同近年来教育情感领域与日俱增的研究成果息息相关。当提笔撰写此书时,我将自己看作是在同个人质疑的诸多假设作斗争——尤其是在自身研究伊始的科学教育领域,例如情感与理性所谓的二分说,以及对情感的限制性理解,特别是将其“本质”过度心理学化的问题。在书中,我尝试着将多个学科的理论研究与人种志研究相整合,向人们展示深入探索教育情感所产出的成果,同时唤起人们批判性地审视那些看似理所当然的假设,着重凸显情感在日常教学实践中的作用机制。我在近年来的情感研究中一直努力贯彻上述理念,这些情感研究同分裂社会各种教育情境中的精神创伤、记忆与调解等密切相关。
历经十余年,我仍然坚信,将情感理论研究限定在某个单一学科或视角中而排斥其他有价值的观点,只会导致教育情感研究的局限性,并常常引发严重的认识论和政治性后果。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坚信教育情感研究应该尽可能开放,避免限定于特定的主题或研究方法,因为这类限定□终将会催生出新的“真理体制”(regimes of truth)。无论是过去还是当下,我一贯反对将情感理解限定于狭隘领域(例如,心理学视角)的真理体制。我在2005年出版《以情立教》并不是要描述一种全新的情感研究的方□□、认识论或本体论,以此向读者提供一种新的研究模式,而致力于为进一步探索和研究情感开启更广阔的空间,但并非命令性地指出某些可以实现的新的可能。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以情立教》力图探寻心理与社会—政治相整合的途径,以及为特定教学轨迹提供开放性或封闭性的方式。我的分析焦点在于,通过研究社会、政治和文化层面与课程教学中情感体验的相互作用方式,揭示情感在教育学中扮演的角色。我批判了过分依赖于“心理学”领域将会有损情感的“社会性”,进而深入分析了课程与教学法中的话语、机构和“技术”要素,这些要素构成了情感与感情,并阐释了文化构念(包括科学)塑造和被塑造于“情感体制”的路径。此外,我提出教育情感中的科学、生物医学和心理学话语的主导性,连同批判性探究中情感的妖魔化,合谋建构了一个精心布置的情感缺场,并作为政治性力量发挥着巨大作用。就像构建科学需要设定目的性边界与理性规则来应对非科学因素一样,教育情感的话语也同样需要依赖其基本特性来设立边界和规则。通过蓄意遗漏对社会非正义和不公平情感反应的政治影响,人们就能够发现这一精心编织的情感政治学缺场对感受一种纯粹的“批判性”或“科学性思维”至关重要。由于人们已经习惯将忽视情感政治学的行为看作一种“客观”姿态,上述情境在未来因而会变得更为复杂化。
在过去数十年,人文社会科学的“情感转向”开辟了教育情感研究更为有力和多元的视角与路径,促使情感和感情成为学术研究新方法所探索的目标,激发研究者重新思考并探寻心理与社会—政治之间的关系及其对学校生活各个方面的启示。鉴于情感转向带动了理论发展,近年来我大部分的研究工作都致力于梳理和丰富□初在《以情立教》中所勾勒出的情感理论成果。例如,“情感即表演”的观点力图向读者展示,人们所希望成为“内化的”或“心理的”本质存在是通过具身化与社会化的行动而生产,这意味着这些行为并非自然发生,而是被建构出来的。尽管《以情立教》批判了情感的自然化,并在□初的探讨中提出了“情感政治学”的主题,但并没有进一步分析教学法启示与其他关键问题(诸如社会正义、和平、公民权利、精神创伤等)之间的相互关系。我的后续论著和□新的文章都致力于深入研究同这些关键性问题相关的情感政治学主题。
在教学情境中,“情感政治学”这一主题聚焦于情感实践、社交能力、身体与权力之间的联系。在教学情境中关注情感政治学意味着分析并挑战文化性和历史性的情感标准,这些标准涉及情感实践的内容、情感表达的方式,以及表达情感的主体与环境。正是在此意义上,我坚持认为教师和学生始终处于“政治性”情境中,因为他们在情感上的联系□□了教室空间的间隔,而这些权力关系是无法避免的;情感标准也常常存在于学科认识论、教学法、情感话语和课堂里的情感表达中。我近年来的研究工作试图揭露权力关系如何通过特定的关联以及产生新的情感化与具身化联系的情感运动而发挥作用。比如,课堂中特定情感经济学的形成表明情感并非单独存在于个体中,而是在不同的关系中流动。当把权力视为身体集合、行动和栖息的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时,前述主张显然挑战了将情感视为个体以及私人现象的假设,而认为情感和感情应归于政治范畴。情感经济学可能构建、维护、颠覆或强化了权力的差异性。所以,在此有必要强调情感和感情在批判性地反对情感政权的霸权中扮演着重要的政治角色。
迈克里诺•扎莫拉斯(Michalinos Zembylas),塞浦路斯开放大学教育学专业教授,美国伊利诺大学(UIUC)教育学博士,国际著名教学感情研究专家,出版有《以情立教》《教师感情研究新进展》等专著。
赵鑫,西南大学教育学部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美国伊利诺伊大学(UIUC)联合培养教育学博士,主要从事课程与教学论、教师教育和基础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