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亡以后,楚辞创作经历了短时期的沉寂,终于在汉代得到复苏。汉高祖本人即“好楚声”,皇室及大臣复多楚人。由于淮南王、梁孝王、汉武帝、汉宣帝先后提倡,使楚辞的整理和创作得到重视。文学史上凡有名著,便多效颦续貂之作。汉人对于屈宋,也是如此。“初,刘向裒集屈原《离骚》《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宋玉《九辩》《招魂》,景差《大招》,而以贾谊《惜誓》、淮南小山《招隐士》、东方朔《七谏》、严忌《哀命时》、王褒《九怀》及向所作《九叹》,共为《楚辞》十六篇,是为总集之祖。(王)逸又益以己作《九思》与班固二叙为十七卷,而各为之注。”(《四库总目提要》)刘向所编已佚,只有王逸《章句》流传至今。集中所收汉人仿作,自不能与屈宋齐驾。唯其中与屈原并称“屈贾”的贾谊,算是好的学生(刘熙载《艺概》许为“屈子之赋,贾生得其质”。本书因此据朱熹《楚辞集注》补选了他的《鹏鸟》和《吊屈原》二赋)。
作为一部文学选本,既号称“观止”,就不能不有别于纯以私心所悦作为采择标准的专选,就不能不尽量网罗古今公认的名篇,及确有别趣或某种代表性的佳什。因此,在参阅各种《诗经》《楚辞》选本的基础之上,更加别裁,本书共收录《诗经》各类作品128篇,《楚辞》28篇,共计156篇,约占现存《诗经》《楚辞》作品总数的百分之四十以上,在各种同类选本中算分量较大的一种。对于重要作品,除了《天问》以文学性较弱因而不录外,余如《大雅》中的五篇史诗,屈原《离骚》《九歌》《九章》,宋玉《九辩》,悉存全豹,以便参考。依照丛书体例,本书对作品的阐释和鉴赏方式,采取点评加集说的形式。点评是我国传统的文艺批评方式之一,以灵活性与独到性为读者喜爱。用这种方式作评论,可避免陈言与空话,而易出真知灼见,益人心智;同时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对于读者也不失为一种功德。又因为是“点”评,则难免不全面。而“集”说恰好可以弥补这一缺陷。盖昔人对于《诗经》《楚辞》作品,原不乏精辟之论。对此今人固不必重复,而又岂容埋没!对此,今予精选汇评,使读者如坐春风,与古今才人晤对接谈,不亦乐乎!
中国文学史上最为源远流长而又得到长足发展的文学样式便是诗歌。这条诗的发展长河,向上可以追溯到两大源头,即以“风骚”并称的《诗经》和《楚辞》。这两部诗集从诞生之日起,便如江河行地,日月经天,历代诗人没有不受其甘泉的滋润,没有不被其光辉所照耀的。
《诗经》除有争议的《商颂》外,基本上是一部周诗诗集。就其时代可考的作品而言,最早要算《豳风》中以周公东征为背景的几首诗,本事发生在公元前1114年前后;最晚的则数《陈风·株林》,此诗嘲陈灵公淫夏姬事,创作于公元前600年左右。(按:何楷《诗世本古义》、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等以为,《曹风·下泉》乃“曹人美晋荀砾纳敬王于成周而作”,时当公元前510年。那么,最晚的则是《下泉》了。)其时间跨度从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计约5个世纪。《诗经》在先秦只称“诗”,因集中作品为305篇(《毛诗》另有《南陔》等六篇,“有其义而亡其辞”,后人以为乃“有声无辞”的“笙诗”,大约本来就是无字的歌),又称“诗三百”,至汉始尊为经。
《诗经》中可确知作者之名的诗篇(如尹吉甫《崧高》《烝民》,寺人孟子《巷伯》,许穆夫人《载驰》等),为数微乎其微,然从《三百篇》反映的生活内容及抒情主人公身份仍可看出,周代诗歌,作者阶层分布很广,既有王公贵族之作,也有“不识字的无名氏作品”(鲁迅)。就风诗产生的地域而论,包括今之陕豫鲁晋等黄河流域及鄂等江汉流域极广阔的幅员。它们在周代便得到奇迹般的结集,其间颇赖音乐的伟力。中国诗史中,乐府声诗占有极大优势,从汉魏乐府、唐人律绝、宋元词曲及于明清传奇戏文,成为一大传统。而早在战国时代,便已有“诵诗三百,歌诗三百,弦诗三百,舞诗三百”(《墨子》)的记载。一部《诗经》,完全有资格被称为周声诗或前乐府。秦汉典籍追记的采诗、献诗制度,及近人推测周太师当为《诗经》实际编纂人(朱自清)等说法,虽无确据,但不失为合理之推论。孔子在整理校订诗乐和推动《诗经》的传播上有着不可忽视的功绩,但“删诗”之说大抵为无据之传闻。
“大师教六诗,日风、日赋、日比、日兴、日雅、日颂。”(《周礼·春官·大师》)六诗即六义,是前人对《诗经》分类及表现手法的朴素概括。再细分则是:“风雅颂者,诗篇之异体;赋比兴者,诗文之异辞。”(孔颖达)风雅颂是《诗经》现有编次上的分类,对于三者的名义从《诗序》以来有不同的解释,而近人已趋向于一致,认为它们是音乐上的概念。风是王畿及各诸侯国的土风歌谣,计有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魏、唐、秦、陈、桧、曹、豳十五国风,共160篇;雅是西周王畿的正声雅乐,共105篇(其中小雅74篇,用于诸侯宴享,间有民间之作;大雅31篇,用于诸侯朝会);颂是统治阶级宗庙祭祀的舞曲歌辞,共40篇(周颂31篇,鲁颂4篇,商颂5篇)。
我们的祖先很早就在黄河流域定居生息,至西周已发展了相当成熟的农业文明。社会财富的增殖,使中原的城市和商业也有相当规模的发展。“三河为天下之都会,卫都河内,郑都河南……据天下之中,河山之会。商旅集则货财盛,货财盛则声色辏”(魏源《诗古微》),诗歌——音乐文化因此得到蓬勃发展。诗三百篇既广泛反映了周人农牧渔猎、婚恋风俗、建筑娱乐、徭役战争等各方面生活状况,又生动表现了他们的七情六欲及宇宙人生、伦理道德、历史文化与宗教等各种观念。诗中活动着从天子贵族到农奴贱隶等形形色色的人物,展示了极为丰富的历史场面,从而成为周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
前言
诗经
国风
周南
关雎
卷耳
桃天
芣莒
汉广
召南
行露
摽有梅
小星
野有死麕
邶风
柏舟
燕燕
击鼓
凯风
匏有苦叶
谷风
式微
简兮
北门
北风
静女
新台
鄘风
柏舟
墙有茨
桑中
相鼠
载驰
卫风
硕人
氓
河广
伯兮
木瓜
王风
黍离
君子于役
扬之水
中谷有蓷
兔爰
葛蕞
采葛
大车
郑风
缁衣
将仲子
大叔于田
女日鸡鸣
山有扶苏
萚兮
狡童
褰裳
东门之蝉
风雨
子衿
出其东门
野有蔓草
溱洧
齐风
鸡鸣
东方未明
南山
卢令
魏风
葛屦
陟岵
十亩之间
伐檀
硕鼠
唐风
蟋蟀
山有枢
绸缪
鸨羽
无衣
葛生
秦风
蒹葭
黄鸟
晨风
无衣
权舆
陈风
东门之枌
衡门
东门之杨
墓门
月出
泽陂
桧风
隰有苌楚
匪风
曹风
蜉蝣
候人
下泉
豳风
七月
鸱鹗
东山
伐柯
……
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