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停止的地方,传说就开始了!
◆蒋勋历时三十年,精炼经典故事魂魄。他说:这是我*喜欢的作品!
◆【蒋勋写作生涯的神话题材作品】庄周梦蝶、褒姒病了、肉身饲虎、屈原的*后一天……一个个我们心中不过时的神话故事,在蒋勋笔下全都复活。堪称古典文化的一部丰碑之作。
◆【重新理解神话,因为故事都有另外一面】除了盘古,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中国五代以后都不太画人像,却爱画山水;除了庄子的浪漫,没有人知道他与蝴蝶一场关于美的牺牲;除了渔夫,没有人明白屈原临死之前的姿态与自我纾解……
◆【是传说,也是我们的人生】这些源自祖先的神话传说,由历史长河里的无数人共同演绎完成你讲一段,我讲一段,口口相传下去。读《传说》似乎也是在聆听许多人的心事。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很多人心里变成新的故事,重新演变。
◆【只有以传说中的种种人性苦楚为镜,我们才能看清人生的真谛】他将东西方神话的想象与现实拧在一起,想要讨论的仍是权威与个体、传统与现代、文学与美……这些自从至今始终撕扯着我们的问题。
◆电影《哪吒》、金鸡百花奖插画师,首度跨界绘制封面,还原绝美的神话主义色彩。
◆精装典藏,进口彩凝特黑纸 专银印刷 璀璨镭射工艺,与传说的悠远与华彩相得益彰。
◆当当专享蒋勋签章版书法作品,宣纸印刷,完美呈现,极具收藏价值。
这些美丽的故事,悲哀的故事,可解与不可解的故事。我常常觉得书中的屈原、褒姒、萨埵那太子、汉斯、Echo仿佛近在身边,与你我有着相同的歌哭笑泪。
蒋勋
序:伊西丝与盘古
除了病痛、灾难来临,一般来说,我们对死亡并没有深刻的感觉。
死亡似乎是一个离我们很遥远的东西。
或者说:我们不觉得死亡与我们有关。
法国的哲学家沙特(Jean-Paul Sartre)却说:
从我们诞生的一刻开始,我们便一步一步在走向死亡。
对于死亡的觉醒常常使生活发生极大的变化。
死亡是不是每一个活着的生命ZUI重要的终景,不管你走到哪里,路的尽头都是死亡。
如同我们凝视一座坟,动物凝视同类的骨骸,坟和骨骸都没有言语,但是我们都懂了自己的未来。
古代的埃及人对死亡有固执而深沉的思考。
文明刚刚开始,利用尼罗河泛滥带来的肥沃发展了农业,建立起国家的规模,房舍、道路井井有条。
然而,这文明初始的繁荣,也正是对死亡感伤的开始,埃及人创造了这样一个神话:
大神奥西力斯与妹妹伊西丝结为夫妇,生了一子名伏尔斯;他们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奥西力斯认真生活,他是正义、善良、勤恳的表征、正面的典范。奥西力斯,却引起了恶神塞托的嫉恨;塞托是破坏毁灭的力量,他杀死了奥西力斯,把尸体装在木箱中,丢在尼罗河里。
装在木箱里的尸体随波逐流。
伊西丝失去了丈夫,日夜哭泣。她把鹰头的儿子伏尔斯藏在草泽中,托给大海女神照看,自己则四处流浪,沿着河流,寻找丈夫的尸体。
伊西丝历经艰难,终于在遥远的地方找回奥西力斯的尸体。她打开木箱,跪在尸体旁边,一声一声,哀痛呼叫,但愿死者复活。
伊西丝挂念儿子,又将尸体藏好,回头去领回儿子伏尔斯。
不料,充满嫉恨的塞托,又趁伊西丝不在,千方百计找到奥西力斯的尸体,为了彻底毁灭奥西力斯,破坏伊西丝的想念,他把奥西力斯的尸体撕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千片万片,撒在尼罗河中。
伊西丝接了儿子回来,发现丈夫已被撕成碎块,没有了形体,爱和想念都失了对象,面对虚空哭嚎,伊西丝悲痛至极,据说,她日日夜夜哭泣的泪水便流成了尼罗河每年初夏的泛滥。
然而,伊西丝并没有放弃,她四处寻找,把漂流在河水中的每一块尸体的片段找回, 用针线一点一点缝缀连补尸体碎块,她发愿要重新一针一线缝补拼合完成丈夫奥西力斯的身体。
因为伊西丝的眼泪,尼罗河一年一年的泛滥,带来肥沃的积土,丰饶了农业;因为伊西丝的爱,奥西力斯的身体,将碎片重新整合,复活了生命。
伊西丝对身体形状的固执,使她成为复活之神。古老埃及传说着肉体死亡是可以重新复活的。
众神都被感动了,许多女神扇起翅膀,吹动生命之风,山犬之神阿奴比斯找来了亚麻布,收拢每一段尸块,一层一层包裹,帮助伊西丝复活了她的丈夫奥西力斯。
据说,那是埃及尊木乃伊。
木乃伊里深藏着古代埃及人对死亡的悲痛,对死者的爱,对复活固执而热烈的愿望。
埃及人太执着了,他们相信,只要身体还在,即使被撕成碎片,还可以重新补缀复原;他们相信,只要这身体存在,便有生命延续的可能。
奥西力斯以后被委任为死亡之神,在死亡的门口迎接人们到另一个世界。许多埃及古代的墓葬中留有这样的雕刻与壁画:奥西力斯张开迎接的双臂,山犬之神阿奴比斯与伊西丝随侍在侧,也有许多张着翅膀的女神,扇起生命复活的风。
在大英博物馆看到那些干缩的木乃伊,给我很大的感动,是用那样深沉悲痛的方式使生者惊恐,看到生命ZUI后等待复活的姿势吧!
埃及人太理性了,他们不逃避死亡的事实,他们把死者制成木乃伊,他们用坚硬的花岗岩雕成巨大的人像,他们期待渴求着这身体的不朽。
不朽,就是让肉身不腐坏消逝。
埃及人面对死亡的方式严肃而悲痛。
在另外一个文化里,死亡却有不同的传说。
关于中国,古代对于死亡的觉醒却是这样的:
那创造了天地万物的始祖盘古,开天辟地,耗尽精力,一日死去了,他倒在大地上,他的肌肉化为田土,他的骨骼起伏成山脉,他的汗水血液流为长河,他的发髭成为丛林草木,他的左眼成日,右眼成月,他的呼吸成了天上的风云……
我喜欢这个故事,死亡的哀痛转化成了新生的喜悦。个人的生命联结着宇宙间的万事万物,死亡成为奉献,死亡是另一种爱的方式……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在这个传说里,死亡是再一次复活的开始,肉体化解消逝,在山川大地中化成新的存在形式,那才是真正的复活。
这种对死亡的诠释,或许提供了另一种看待死亡的方式,仿佛更成熟,也更周全,从自然循环的观察得来天地四时的智慧吧。这也很像古老西亚希伯来人在《圣经》中说的:一粒麦子掉在地里死了,将生出许多麦子来。
不知道是不是盘古的原因,中国五代以后都不太画人像,却爱画山水。
中国人的爱画山水真是出了名的。
那山水似乎是另一个形式的人。
那山脉是人的骨骼,那田土是人的肌肉,那丛林是毛发,而那脉脉无尽的大江长河,正是世代流不尽的生命的泪与血汗吧。
伊西丝与盘古的故事,我一直重复说给朋友听,试图去解释其中的道理。可是,说了好几次以后,我终于发现,这些古老的传说寓言,ZUI好的部分,并不在它们的道理,而在它们原原本本的故事。
自从有了文学这麻烦的名称之后,自从不幸文学又在大学里被学究们研究之后,故事就沦落了。
故事?故事怎么是文学呢? 学究们于是开始谈论有关后现代主义的种种。
我有点羞愧。在这样的年纪,又热爱起传说和故事来了。
在写完《伊西丝与盘古》之后,觉得自己在古老传说中解说道理的动机十分可厌。躺在床上,无事可干,便一一想起从母亲口中听来的大劈棺,从漫画书上读到的吹笛者汉斯,从希腊神话中读到的Echo和纳西斯,以及佛经上的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这些故事这么简单,却远不是道理可以替代的。
在故事里,我忽然觉得获得了一种极大的自由。仿佛原来被文学窒息闷死的框框忽然挣脱了,又有了极大的空间。故事和故事之间,现实和幻想之间,古代和现代之间,勘破了,原来了无隔阂,可以来去自如,无一点挂碍。
写着写着,连原来传说的框架也可以不管了,收在这本集子中,至少像《大劈棺》《Nike》《吹笛者汉斯》《三个愿望》《关于屈原的ZUI后一天》《褒姒病了》都与原有传说的内容大不相干。到了《人鱼记事》《枪手与少年的对话》则连传说也没有了,不过是拿新闻事件当传说看待罢了。
我居住的岛屿,每天看媒体乱七八糟的新闻,是可以当成传说来读的。一样荒诞不经,有时让人笑,有时让人哭,有时哭笑不得。
司马迁写《史记》,写得很像传说。他对传说也极喜爱,写着写着,田父野老的话都进了《史记》。马尔克斯写《百年孤独》,明明是现实政治,却一一拿来当传说神话。
这一集传说写完,觉得历史成为故事的苍凉,也觉得现实隐讳成传说的悲哀;但是,人当然是要活下去的,活下去,而且要听好故事,美丽的故事,悲哀的故事,可解与不可解的故事,因为生命未完,诗句未完,我总觉得屈原、褒姒、萨埵那太子、汉斯、Echo都近在身边,与我有相同的歌哭笑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