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时代,人工智能快速发展,台量子计算机诞生,越来越多的自动化工具被应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这一切将对我们的未来和经济模式产生巨大影响。
作者提出量子经济的说法,并在他所处的资本主义框架内对这个话题进行探讨,个中分析,希望能为读者提供不同维度的思考。
前 言
要想了解这个社会,先得对它的经济有个全新的认识。
旧的经济已然死去,新的经济也难逃大限。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乌托邦式的承诺没能兑现。2018年或将作为人类好的年份载入史册。我们虽然攻克了许多看似无解的难题,但仍难免有这样的感觉:有些事,我们终归还是束手无策。历经千禧之年的互联网泡沫和2008年的金融危机,在不痛不痒的修正之后,若我们还不能改变认识,日后的状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我们生活在一个奇特的世界。一方面,我们依旧对资本主义的旧约信誓旦旦,单纯以物质性的东西定义财富,将之局限于更巨量的占有和消费,以及伴随而来的对环境更大的破坏。另一方面,我们又迫切需要勾勒出一部新约,用以描绘后物质主义时代的资本主义,它不再单纯地把福利简化为账户余额,还旨在增强我们的判断力与生命力,并给予我们幸福与爱这类事物。这一继旧的经济和新的经济之后而来的后物质主义时代,被我称为Q-经济,也就是量子经济。
我们需要真正的启蒙,需要思想大家的回归。不过,要使社会进一步向前迈进,我们还缺少一个经济上的引擎、一台全新的动力机。
在著名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物质性的需求占据了金字塔下层的空间。为了满足非物质性的需求,大多数人,包括那些处于富裕阶层的人,都纷纷向金字塔的上层攀爬,却很难更进一步,因为现有的制度将他们牢牢钉死在了物质性的阶梯上。对此,科学界长久以来的研究业已证实:我们不会因为越来越多的物质占有和物质消费变得更幸福;第二套房、第三辆私家车、上市的各种电子设备,这些东西不会提升我们的满足感,反倒会加剧我们对物质性消费的依赖。
每一个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生命周期都始于资本主义的宽松管制。一旦增长引擎开始启动,紧随而来的就是管制和征税。公权力机关以转移支付为工具,权利和要求被实现,富足从此慢慢过渡为过度消费,终走向崩溃。国家经济和生命体很像:出生时活力满满,待到迟暮之年,精力耗尽,便死去了。这之后,小规模的活跃性群体渐渐成型,以更高的效率开启又一次人生,周而复始。我们可以善加利用这些新生的襁褓经济自带的活力,从根儿上创造出一个新东西,即量子经济。
此刻,西方世界,包括一些亚洲富裕地区国家的经济正处在一个全周期的倒数第二个阶段崩溃之前的成瘾式过度消费。这种失控的消费主义,已将我们星球上的资源掠夺得支离破碎。面对接近80亿的世界人口,如何满足所有人的物质消费欲呢?人人都有别墅和法拉利几无可能,未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人类大多数的向往和追逐,无非在用物质欲望的实现去填补其实连奢侈消费也无能为力的精神需要。诚然,感情和精神上的东西,诸如社会地位和满足感、人生的意义和个人的自我实现,是无法在物欲横流的资本主义购物场中获得的。满足感和人生的意义本就是买不到的,你可能会这样反驳。然而在未来的量子经济时代,依我的理解,精神上的东西也可以被资本化,以增强我们所有人的幸福感。
为什么我把这种后物质主义的经济整体称作量子经济?一个简短的回答是:在量子经济下,曾一度被理解为对立事物的物质与非物质、欲望与精神向往都将被超越,就像量子物理学中所有(亚原子的)物质同时又是能量一样,反之亦然。量子物理给予我们启示,我们目前的现实比较不像是在物质实体之中,而更像是在虚空里。
这个世界,包括它所蕴含的经济,不能从理性的角度理解。它是一个牵连的世界、交互的世界,所以只有以跨学科的方式,在学科间的交叉地带,我们才有可能获得新路径和新方案。我们所处的时代已然是量子样态,就算你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其特别之处业已为科学界所察觉。就在此时,在全球范围内还活跃着一代被称为觉醒者的年轻人,他们把意识看得高于一切,努力达到一种高层级的能量水平。若我们仔细聆听,就会发现我们当中这批前卫的人说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尽管可能非常隐晦:关系、潜质、意识……
我与物理学家、数学家,以及神学家和宗教研究人员都有过讨论。量子物理学的概念着实令人困惑,即便是对典型的自然科学家来说也不例外。但它绝不是猜想,而是科学上完全站得住脚的知识。令人惊讶的是,它在核心思想上,竟同各类文化和各个时代里所有精神觉悟者的远见及直觉颇为一致。
宇宙的基本法则并非是与非,而是既与又。精神和物质在理念上的分野,也并非不可调和,它们不过是两条殊途同归的路,都去往虚空之境,或灵魂与身体、物质与能量的交叠之所。我们这个时代有趣的一些理论取向专注于看似不可调和的学科间的空白地带:量子物理学搭上精神学,现象学搭上神经学和心理分析。
量子现实,包括量子经济,描述的是这样一个世界:其间,学科间、看似不可调和的经验方式间彼此靠近。或许,精神学本就是物理学的一部分,只不过我们对此尚不能理解。将我们观念里那些不可逾越的对立事物间的正反命题统一起来是一个全新的哲学取向。在经济领域内,它会引导我们走向我在这里提出的量子经济,因为就我们的社会、我们的世界而言,若想再进一步,着实需要一股经济上的推动力。
量子经济将改变我们这个社会
量子经济将不只满足我们对物质的需求,还将为我们天分的展现、梦想的实现创造条件。未来的经济将对社会方方面面的基础领域做出安排:我们的物质需求、我们的社会关系、虚拟和现实、自我的管理、教育和文化,以及我们的思想发展和自我实现。
近这十来年,我们的社会越发呈现出某种物质至上的涡轮式资本主义特性和类似上瘾的过度消费主义倾向。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下层被无限地扩大,对欲望和安全的需求已经到了毫无节制的地步,好像我们只能通过规避风险来对抗一切,貌似拥有别墅、高级越野车,拥有至少一辆跑车,以及在国外有一间度假屋也属于基本需求的范畴。然而,从量子经济的视角出发,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这种对基本需求所做的资源挥霍性的、囿于物质的界定根本不可能在所有人身上实现,不要说全世界,即使在发达地区也不可能。
摆脱困境的办法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里已经有所体现了。这位美国学者也是人道主义心理学的奠基人,该学科的理念是给予所有人帮助,使其得以实现自我,发挥创造性的潜能。延展下层的需求,则会挤占更高层次的需求和可能性的空间。
在量子经济下,人们尤其需要考虑的是创造新的机会,促进创造性的施展和健康的自我实现。为此,我们必须设计出新的商业模式,使幸福、乐观、安全、信任、个人长处、同情和团结可以被资本化。我的意思是,不要妄图用物质追求甚至奢侈品消费掩盖当今经济体系中真正的快乐和信任已然消逝的事实,不要用它们来安慰自己。就此而言,真正的挑战或许在于,如何培育出能产生回报的服务业从以A开头的注意力训练到以Z开头的合作,以帮助我们挖掘自身的潜质和长处。量子经济将以这样的方式支持我们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金字塔上大步向上攀登。这是很有必要的,因为这些并不遥远的严峻挑战只有我们携手才能克服。
那么,量子经济是当今体制下紧要问题的答案吗?它能消除不公平的财富分配吗?它能进一步兑现对幸福的承诺吗?它能帮助我们摆脱生态上的掠夺式开发吗?有能力令所有对抗达到平衡的魔幻公式并不存在,而仅仅依赖市场去调节也是断然不行的。我在上大学修读经济学的个学期就学到过:自由市场能够有效地分配稀缺资源。这是真的吗?亚当·斯密和他的追随者们宣称的完美均衡业已被证实是新古典资本主义的幻想。那样一台可以令个体参与者的利益和福利化、像魔力之手一样进行自我调节的机器,根本就不存在。让我们彻底抛弃这样的迷思吧,即便不久前离世的瑞典教授汉斯·罗斯林先生的后一部作品《事实》已充分论证过,我们确实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过得更好。
然而,当今世界富有的42个人所拥有的财富加起来,相当于地球上财富状况处于后半段的约37亿人所拥有的财富的总和。不过与其将这一状况笼统地归咎于资本主义,不如让我们推动经济进一步发展,不去盘算如何消除资本主义的动力,而是为其赋能,以助益公正的分配。为了对现有的结构和模式做出不同的思考,对其有所优化,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视角。在该路径下,量子经济将成为此整体变迁的核心。
至于我们面临的严峻的生态问题,也是如此:当我们对经济做出新的思考后,我们便会对自身所处环境生发出更好的理解和感受。量子经济的认知基础是,一切的一切彼此关联:我们必须学会整体地看待经济、社会和生态。一个真正适应我们需求的经济体制,会帮助我们培育出一个可以兼顾自然环境需求的社会。因为作为人类的我们也不过是自然的一部分。
那么,幸福和幸福社会终又是什么?按照传统的自由主义理论,当我们每个人都一心追求各自的私利时,它便会自发实现。但我们早已明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源自前量子时代的模型。亚当·斯密眼中的市场自由主义观察到的只是彼此独立、各自盘算的个体。而社会幸福作为不计其数的私利行动的总和或结果如何实现,在原始资本主义理论中尚无人问津。
我们怎样才能把幸福整合进经济?这个问题是创造量子经济及量子社会的一根引线。在量子经济下,我们的身份再也不会由我们有什么和会什么来界定。它返还我们自由,让我们能自由地将注意力转向我们是什么以及能成为什么。一旦意识到我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我们自然会看清自己本来的意愿,并认识到我们并非不可分割的个体,而是复合个体。找到你自己,这句话在今天依然适用,我们可以将之转化为量子式的箴言:理解你的不同角色,准其发展,摆脱其桎梏,再尝试其新鲜同类。
如此,我们还可以对自身以及我们所处世界的精神维度有更好的理解:我们是这个星球上的客人,在资源方面受它限制,而原则上我们的知识领域无可穷尽。相互依存的我们与潜能的无穷宇宙相连,我们所有人自身本就是潜能的宇宙。我们处在振奋和美妙的旅程之中,目的地无可预知,驱使我们前进的是对可靠答案的追寻,因为我们想知道,我们来自何方以及去向何处。我们借此发展量子经济,同时生发出对这个社会更好的理解。
量子经济小结
什么是量子经济?
它是重新思考经济的一条路径,使我们更好地理解这个社会。
它促进一个可以满足人类需求中所有细腻方面的经济的诞生。
它非线性,而是真正的循环经济,周而复始且潜力无穷。
它是一个彼此依赖的体系所有的一切息息相关,人类和机器也将一起协作。
它通过打破学科界限,将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合而为一。
它的特性体现为去中心化且彼此网联,而非中心化等级式的结构。
它与意识相关联,是算法性的、技术性的以及指数性的。
它是不同或相悖立场俱存的常态。
量子经济诞生于理智社会的发展,诞生于意识革命的推进,诞生于对周期性永恒的认可以及对哲学观的学习和实践。
安德斯·因赛特(Anders Indset)
挪威人,作家、商业哲学家、转型与变革的领先思想家。
他是全球领先的商业哲学家之一,他的实践式哲学方法使他成为备受追捧的演讲者和思想家,他被欧洲媒体称为摇滚柏拉图。同时,他在量子经济方面的工作入围了2019年 Thinkers50(管理思想界奥斯卡)的突破性思想奖决赛,并获称未来10年30位远见的管理学者。
他每年为全球观众进行80~100场演讲,主题涵盖领导力、技术变革、创新等。他的理念颠覆常规又引人入胜,将过去的哲学与当下的科学技术相结合,向人们展示如何应对21世纪的新问题。
作者合作和授课的商学院:
西班牙IESE商学院、伦敦商学院、西班牙IE商学院、德国EBS商学院、法兰克福金融管理学院、杜克企业教育等
作者合作和进行演讲的公司:
微软、大众、梅赛德斯/戴姆勒、日立、宝马、保时捷、三星、谷歌、德国电信、DHL、高德纳、毕马威、普华永道、汉莎航空、默克制药、赛仕软件、玛泽咨询、德意志银行、德国商业银行、LVMH、香奈儿、阿迪达斯和Adobe等
作者参与并进行演讲的会议活动:
世界商业论坛、Thinkers50、经济学人领袖峰会、数字企业峰会(DES)、全球未来峰会、全球女性领袖峰会等
译者
王亚飞
华中科技大学法学本科、法学理论硕士;武汉大学经济学第二学位;柏林洪堡大学德国法硕士、民法博士。DSH德语考试获3级,博士期间获教育部国家奖学金。独立翻译《法社会学基本问题》,2014年法律出版社出版。曾负责中国商务部和德国联邦经济能源部关于电商和机动车领域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