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中收录近百幅珍稀杨柳青木版年画,作者将所研究的杨柳青年画按题材分为门神门画、仕女娃娃、故事戏曲、民俗生活、神像纸马五类。本书以“寓意”为题,描绘年画所绘的人物、植物、动物、器物等画面;解释年画中暗含的谐音、象征、双关、比喻等细节;讲解年画中典故、传说、神话、风俗等背后蕴含的民间文化。作者从当时大的时代与社会背景或是从小的纹饰、细节和片段中去分析、阐释年画,共同探索图像背后的民间风俗与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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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观看年画,这一本书就够了
本书排版形式为左文右图,每幅年画都对应一段图版说明,从图中的象征物、纹样,甚至是仕女娃娃的神态来由表及里地阐释年画寓意,细致入微,深入浅出;没有哪位读者能在完整阅读完本书后还不会观看年画,甚至,你可以根据阅读所学,把这些象征物重新组合,创作一幅专属于你的寓意的吉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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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纸超清印刷,把展览馆搬回家
本书精选140g带有涂层的雅感纸印刷,纸质细腻,色彩还原度超高,像是在展览馆里超近距离观看。近百幅珍稀年画,一本书就是一座展览馆,你可以竖着看、横着看、躺着看,拿着放大镜趴着看,弥补在展览馆无法贴身近看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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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幅珍稀古版,每一幅都是收藏级
本书收录的年画作品,一部分是王树村先生的旧藏,另一部分主要来自上海、山东和天津的藏家之手。因为他们的支持,这些珍稀古版年画珍品才得以在本书重聚,我们也才有机会,以此致敬伟大的杨柳青年画。
序言
谜式寓意:阿列克谢耶夫与杨柳青年画中的多重世界
姜彦文
1907 年 5 月 30 日,俄国学者瓦西里·米哈伊洛维奇·阿列克谢耶夫(Василий Михайлович Алексеев,中文名:阿理克,1881—1951)与他的法国老师、汉学家埃玛纽埃尔 - 爱德华·沙畹(Emmanuel-èdouard Chavannes,1865—1918)一同乘火车,从北京赶赴天津,随后沿大运河乘舟南下,来到杨柳青。他们走进一家年画作坊,让店主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外国人不仅会说中国话,还能用行话说出年画的内容。
而年画上那些充满象征意义的图画和文字,却总是让他感到困扰。很多年后,阿列克谢耶夫回忆说:“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中国读书人,也很难参透民间年画的寓意”,甚至“必须费一些周折,四处打听求教,才能将画解释清楚”。于是,揭开这些寓意的谜底便成为这位拥有着“不知所措的好奇心”的旅行者的学术理想。
一百多年后,同样的问题落在今天的我们的身上,但情况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好。随着时代的变迁,年画几乎退出了中国人的日常生活,甚至其制作技艺都成为需要抢救和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些留存至今的古版年画和雕版成为博物馆的藏品或收藏家的玩物,普通民众早已难得一见。即便偶然得见,或只知大概,或一脸茫然。如何观看,成为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本文将以阿列克谢耶夫的年画调查、研究为线索,以杨柳青年画为例,讨论一种观看图像的视角——寓意。这里的寓意是广义的,包括与画面有关的所有修辞,比如借代、象征、比喻、联想、夸张等。就中国年画而言,每一幅图像背后都有寓意(图必有意,意必吉祥),而且是多层面的,并由此构成了一个年画中的多重世界。
20 世纪初的杨柳青年画
直到今天,我们仍然可以在阿列克谢耶夫的日记中,感受到这个当时只有 26 岁的年轻人初到杨柳青时的兴奋与感动。他这样写道:“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世界上哪一个民族能像中国人民一样用如此朴实无华的图画充分地表现自己。”
每次读到这段话,笔者都会感动。阿列克谢耶夫为什么可以做到“直视”甚至热爱中国的民间文化,这似乎与他的成长密切相关。李福清(Борис Львович Рифтин / Boris L. Riftin,1932—2012)是阿列克谢耶 夫的学生,在他看来,阿列克谢耶夫一直非常重视“中国的大文化与小文化”问题。所谓大文化,指的是高雅文化,可以在古典文献中得到最鲜明的体现。小文化,则属于不识字和半识字的文化,其表现形式主要是民俗、戏剧、题字、各种宗教等。阿列克谢耶夫的贡献在于他不仅没有鄙视小文化,还从底层民众的生活中看到了中国文化的深厚积淀,并将其作为中国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丰富多彩的民间年画正是小文化的绝佳代表。这也难怪他来到杨柳青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杨柳青位于天津市西,因盛产杨柳得名,自古风光优美,水运发达。因其“漕运码头”的性质,杨柳青商业与手工业皆极为兴盛,市肆纵横,街景殷繁,有北方“小苏杭”之称。杨柳青年画始于明,盛于清,从业者甚多,有“家家都会点染,户户皆善丹青”之誉。其题材广泛,内容多样,表现了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充满浓厚的生活气息,并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
杨柳青镇是年画生产最为集中、实力最强、水平最高的产地,包括戴廉增、齐健隆在内的几家大画店均开设于此地。杨柳青民间有这样一句童谣:“廉增、美丽、廉增丽,健隆、惠隆、健惠隆”,说的即是由戴、齐两家画店的后人分设出来的多家画店。此外,包括南乡在内,较为知名的画店还有:宪章号、亨通号、松竹斋、爱竹斋、华茂号、李盛兴、荣昌号、福庆隆、博艺林、义盛和、万盛恒、和茂怡、张义源、增华斋等。
仅从已经发表的阿列克谢耶夫在杨柳青购买的年画来看,已包括上述不少画店的作品。这次收藏,堪称是对 1907 年杨柳青年画的一次集体检阅。“年画的形态、清晰明快的画面、三千年传统的延续、绚丽的色彩及其奇妙的构思让我惊讶不已”,在感叹之余,他又强调说,“不了解中国文化的人绝对不可能理解画面的内容”。
阿列克谢耶夫的未竟之作
阿列克谢耶夫对于年画的兴趣始于 1898 年,那时候他还是圣彼得堡大学东方系一年级的学生。他在一个学习汉语的学生手中见到一幅年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上面的图画和文字的含义”,于是便询问了在大学任教的中国老师。得到的回答却是:“这是粗人所为,我不愿意在大学见到这类东西。”
此画是俄罗斯植物学家科马罗夫(В. Л. Комаров,1869—1945)于1896 年至 1898 年在中国东北考察时的收获。后来这幅画由阿列克谢耶夫收藏,他还在画上题字记录了此事:“此画于 1898 年到 1903 年间给我带来许多困惑。”在当时的阿列克谢耶夫看来,图画的内容非常“不可思议”:“一个长着夸张、畸形额头的老者骑着一只梅花鹿。旁边是圆头圆脑、两颊红润的稚童手持锦匣,一股青烟自匣内缭绕而出,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烟雾中拼命奔跑。其中一个孩童用带子牵着一只身上压着铜钱的巨大蟾蜍,另外两个同前面两个一样涂脂抹粉的孩童摆出这样的姿势:一个拿着锦匣,另一个举着一朵花。”
后来阿列克谢耶夫也有机会来到中国,并走上购买和研究年画的道路,且如此痴迷,应该与他想要解决自己的困惑直接相关。因此,在收集的同时,他对这些年画的内容与含义,以及使用规范做了大量的记述。如有不明之处,则要向先生或坊间画工请教画中的含义,然后把这些含义记在纸条上,贴在年画的右边,以防忘记。不仅如此,他还在旅行前后请他的中国先生对这些年画进行解释,并将其命名为“粗画解说”。如今这些重要的文献资料多收藏在俄罗斯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和科学院档案馆圣彼得堡分馆,另一部分藏于俄罗斯宗教历史博物馆,台湾学者杨玉君对其进行了整理,并将其称为“不愠斋笔记”。
根据李福清的记述,对于民间年画,阿列克谢耶夫最感兴趣的就是其寓意特征。这里面最为明显的当属谐音和双关的方法。他甚至准备着手写一本名为《中国民间年画上的谜式寓意》的书,并撰写了提纲。此书第一部分计划发表“8 张大尺寸和 30 张小尺寸寓意画,严格按照科学的方法对一些年画的寓意进行解读”,“第二部分对每张画进行最为详细的阐释,原因是除了寓意之外,还有许多日常生活和神话内容需要介绍”。阿列克谢耶夫充满信心,而且意识到此书的价值:“这是一部学术著作。迄今为止尚无这样的中国研究论著。”
此书计划由序言、一字寓意、两字寓意、三字寓意和四字寓意几部分组成。接下来应该是简化式寓意,而后是与描述式寓意、构图寓意和简单寓意相关的日常生活,最后是复杂寓意。
遗憾的是,此书并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