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动的微笑》,一本关于变化中的私人生活与公共世界的哲思文集,里面略带“私密”色彩的“私旅”、“私忆”、“私声”和“私想”,一颗柔弱的灵魂,始终映射着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人生价值的探寻,对国运民生的思考。
——颤动的微笑,一丝出神入化的微笑,一种生命的感觉,它与任何形式的畏惧和怯懦都不相干,而与羞涩和虔敬相关。它是一颗敬畏心,一种精神品质。当人面临虚无时,回望人世、人生和自我的遥远与亲近,依然满目喜悦。
——隐于现实的前行,终归是无力改变现实的。生存于这个世界的我们,还是要殚精竭虑地寻找每一条路径。
——我含笑于清寂中,日复一日地叩击人生,因为光明就在其中,它召唤我用一生的时间来追寻,这不仅因为学无止境,而且因为心灵的敞亮可以促使我看见下一个人生。
——其实,我骨子里还是一位率性的女子。现实的游历中,一些常人不好意思讲或不敢讲出口的话,我敢。我生活在一个思想解放、个体觉醒的时代,我倾诉自己的心声、追寻自己的理想,可以不付出沉重的代价,不被历史的沧桑所刺痛。尽管社会的动荡,会伴随一次次思想的沉浮,但在波澜壮阔的改革洪流面前,我思,我注定敢言;我言,我注定拥有尊严。
《颤动的微笑》110篇妙曼深情的心灵独白,真实地记录了一位财经女记者对生存世界的生命体验和现实思考。文字涉及文学、艺术、经济、历史、政治……有人间情怀,无媚俗姿态,它让你看见,一个国家、一代人,面对社会变迁带给人类价值观的挑战时,所做出的反应的热忱、丰富与深沉。
我和你
我没有想到,我和你,会因一些文字而相识。
我也没有想到,这开篇的一句一句文字,会在一个没有雪花的圣诞节完成。本以为,这一个又一个贴心的字,会在一个遥远的会所里,就着满窗的飞絮,拥着一炉红红的火苗,在长木桌上一片一片地缤纷。
那样,与你迎来一季生命的倾情相诉。
我相信,会有这一天。
冬,已经这么深,雾,已经这么浓,我相信我会带你走人那一片一片雪花飞舞的宁静中。就像夏天某一日,我怀揣一颗心,一脚踏入白云观,看见神殿下眼神清亮的钟道士微微一笑时,心里的那一份洁白和平静。
而此刻这般,也好。我独自一个人,在冬雾弥漫、国际纷争甚嚣尘上的大都市,为一则短信、一份淡去已久的问候而满脸泪痕。这一次次打湿我双唇的,恰似一片片静静缤纷的雪花,为鼻尖送来一缕缕清气,一丝丝清香。其实,这尘世间,真的有如雪花一样的纯洁和美好。想起昨日,一次平凡的足浴,竟让我逢着一份水晶般的纯真。一位十九岁的丽江小弟弟,为了按摩中不弄散我的长发,居然亲切地站在我的身后为我编起了辫子。
那一刻,一份直人心怀的体贴和温暖,让人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只觉,一颗心悸动得恍若陷入_场梦,整个人仿佛步人一场大雪纷飞的小山村。
那一刻,我多么想闭上眼睛。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欲念膨胀的现代都市,还涌动一份远古的人性的至真、至善和至美;我也分明感到了,物欲还没有毁掉人心,人间烟火还散发着淡淡的醇香味。
那一天回家,已近午夜,我悄悄地把这一份记忆,夹人自己一摞厚厚的书册中,并安顿自己,明天一定要把它写入这一篇文字,不为一段故事,而为身边一颗温良的心、一份美妙的缘和一个个如你一样真诚走人我心灵世界的朋友。
美好,似乎总如一幅幅画,一次次地吸引我驻足、凝目。而我的文字生涯,有很多的时光是用来采写经济报道。对于一位天性追求简单的女子来说,成天对付一大堆庞杂生涩的专业资料,确实有一些困难。但为了心中一份对职业的虔敬,我全然担负起了这副担子,并以一种蚂蚁啃骨头的精神一点一点钻研它,直至今天,有了你将看到的一些文字,一些不够专业、肤浅散淡的文字。
尽管,我和财经知识的相处,郑重的有点像斗牛场上的一场场决战,每完成一篇报道,都得在一种屏息凝神的状态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接近目标,但我对它的喜爱从没因此而减少,反倒是越来越上心了。因为我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小”女子的世界,也可以是“大”的。
我生来是一个多思善感的女子,一直认为,一种理性的思维习惯,再辅以感性的嗅觉,会让我的认识更为坚深和辽阔。因而,这些年,除了完成两百多万字的专业报道外,业余时间里,我大部分的键盘生活,还为了一片柔软心灵的颤栗而起舞。
日常生活中,关乎生命的一木一叶、一川一流、一琴一剑、一壶一茶,只要是触动我心弦的,我都会挤时间一一击字为文、念念不忘、小心珍藏起来,并把它们当成与心灵的一次旷世的相逢,来朝夕相处、相守和相依。
其实,我骨子里还是一位率性的女子。现实的游历中,一些常人不好意思讲或不敢讲出口的话,我敢。我生活在一个思想解放、个体觉醒的时代,我倾诉自己的心声、追寻自己的理想,可以不付出沉重的代价,不被历史的沧桑所刺痛。尽管社会的动荡,会伴随一次次思想的沉浮,但在波澜壮阔的改革洪流面前,我思,我注定敢言;我言,我注定拥有尊严。
记得一次一位朋友对我说,你文字里那么的罗曼蒂克,可生活中又这么的有主见;你说话时那么的温柔,可做事却这么有担当。和你在一起,我不知不觉会被你牵引。
“不知不觉会被你牵引”。一句话,一下子让我精神振奋了起来。你可知,我私下里,常常是一个极度自卑的女子。一直以来,我非常明白自己的缺陷所在,也由此心甘情愿地走上一条更为静默的道路,在一次次观望彼时风月的无限中,让自己收获一点点微妙的变化,产生一丝丝定力。
自去年以来,介于个人生活的安排,我几乎拒绝了所有的商业应酬和社会活动,只一心闭门做自己的事。这段无声的日子,在常人看来虽有几分寂寥,但于我,浸泡其中也很满足。一来,我满足于一种不落入纷扰的自在和清为;二来,我满足于一束精神之光照耀下、一场灵魂独舞的神性美。
一个人,一天天和自己的心独语,这注定会忍受孤寂。是的,这么多的时光里,我一个人确实忍受了很多的孤寂,也许,这也是生命的需要。我深知,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应负怎样的责任;知道生命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事业的成功和一时的掌声,所有的精彩,在繁华落尽时,留下的,不过一份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所以,淡去一时的光环,回归一世的宁静,在为文为女的时光里,安然去付出,等待某一天忽然成为了一位母亲,此生,我的心也便安了。
也许,人生中就是一些挚小的细节,才会让人为之动容。我的个人生命中,一点最私密、最深埋、最不可言喻的情感,往往会成为我笔下最刻骨铭心的表达。
冰河兄常叹我写作的速度之快,实际上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缓慢的。每一次开笔,我都得积聚长时间的力量,才能迎来“刹那”的爆发。有时,我甚至得听上好久谭盾的音乐或马友友的大提琴,才能有一息灵感在键盘上清吟。
在沸腾的文化街市之上,寻找我心灵的一片天空,一路上,我全凭的是信仰的温柔和圣子的指引。有的人,一生都与“刹那”无缘,因为“刹那”只在一个人把灵魂奉献给冰一般圣洁的世界时才闪现。
想让一片心灵颤栗的瞬间化为永恒,就永远不可丢失让我心灵莫名颤动的微笑。丢失东西,这在生活中比较平常,然而丢失这一份出神人化的、让人心灵莫名颤动的微笑,我就无异于宣判了自己灵性的麻木和爱欲的死亡。
颤动的微笑,一种生命的感觉,它与任何形式的畏惧和怯懦都不相干,而与羞涩和虔敬相关。它是一颗敬畏心,一种精神品质,当我面临虚无时,回望人世、人生和自我的遥远亲近时,所涌动的喜悦。
万顷的颤动,最动人处,莫过于回眸时含泪的那一抹微笑。试想,在宁静的夜里,当你独自伤神、潸然泪下时,却见朋友手执一盏灯烛,在前方微笑着向你走来,你的目光如何能无视于这一份静默?
一朵颤动在风雨中的微笑,那是花儿;一双明眸间颤动的微笑,也是一朵花儿。如同今夜一字一句浮现在你眼前的这些文字,静止的文字、寂寞的文字、一个女人的文字,她一笑了之的淡然,也似一朵花儿在吟唱,一阵清风中逸出的妙音,飞到空中时已然一片辽阔。
佛说:致一切忧喜于心外者,得大自在。我平生虽不曾达过,但一心做个眉眼含笑的女子,在独善其身之时,亲力亲为一点有益之事,在一片红尘嚣乱中不浮不躁,写出一番清新独异的话来,也不失一种追求。
时光,匆匆又去一年。人生,舒畅行文、扬眉淡笑,也得另外一种生活。在寂寥的心之深处,在与零落声息不可分割的生命时间里,放下外在利欲的煎迫,在一碧澄川的心海里,和你相伴体验神明之光永恒的静境,这是我不知疲倦、乐于书写最为欢欣的时刻。
这一刻,你和你一片洁心的出现,若一瓣梦里飘来的雪花,伴我寻回了一路丢失却又弥足珍贵的气息,灵慧的气息,微笑的气息。从这一刻起,我和我的文字会紧握你的双手说:我们将终身为友。
王 博
2009—12—25圣诞节
王博,女,财经媒体人,自由写作者,《白朴全集》副主编。2008年,为圆一个做母亲的梦,淡出新闻界,回归个人生活。
如果把十五年风光无限的新闻生涯,比作“第一个人生”;那么此后安宁写作、以自己的心和自己的灵来一场清谈,便是“第二个人生”。
平凡的转身,不为一个阶段的逝去,而为一个更新更远的开始。
第一章 生命的嘴唇满含回忆
《精神之光》
《叩问存在》
《一扇未曾开启的门》
《夜灯下的中国》
《等你》
《时光的邂逅》
《一丝光亮》
《一个记忆深处的符号》
《灯光中的三杯茶》
《那片园子》
《岸上人》
《静待知音》
《薄荷岛之恋》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一支朱红色的拐杖》
《我和这个时代》
《我流泪了》
《行走中思考》
《希望的热忱》
《回归自然》
第二章 一树花枝尽在凝望里
《满目恬淡中》
《踏风寻意》
《我的潜意识》
《孤岛不孤寂》
《这个世界上》
《水乡少尘时》
《童心来复的一刻》
《相遇自己》
《她忆,故她在》
《浮世一梦》
《烟柳温柔乡》
《一帘秋雨》
《一个人的书房》
《恪守平淡》
《年华》
《若有春风来》
《像玫瑰一样存在着》
《昨日梅花》
《心,总是那一颗》
《一日一慧》
《不为修来世》
《另一场清欢》
第三章 手捧一滴灼热的眼泪
《一方“手帕”》
《“泥河湾”的哭泣》
《由“遇罗克”想到的》
《人间荒诞》
《达沃斯的喧哗》
《微雨深处》
《谁的钱?谁的权?》
《聆听真挚》
《鲜为人知的电影商战》
《公民的福祉》
《遗漏的“贫困”》
《“慈善”在叹息》
《一种消费掠夺》
《饥荒与盛宴》
《桥》
《第一印象》
《遥遥天际》
《向权力倾诉》
《谁剪走了我们的羊毛》
《色情文化是娱乐极品吗》
《别为“偷生”而下跪》
《中国何时有这样的“圣诞老人”》
第四章 飞雪中飘来故人情
《故园人》
《归乡小记》
《他乡亦故乡》
《我接触过的韩雪璜(一)》
《我接触过的韩雪璜(二)》
《我接触过的韩雪璜(三)》
《与雪璜共勉》
《伟大的印度知识分子》
《阿联酋男子》
《一位埃及外交官》
《又见奥迪公使》
《怀念魏巍》
《是非茅于轼》
《韩云峰与“恶之花”》
《路中汉作品随想》
《真诚的美好》
《值得尊敬的小谢》
《可爱的洗车工》
第五章 一枚笛音化了青山雪尘
《另一种乡思》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是我的影子》
《遥思》
《我的中秋夜》
《共度》
《老公的“花心”》
《村姑和秀才》
《披着满肩的月光回家》
《有女人真好》
《温柔的寒冷》
《梦中的忏悔》
《喜悦之花》
《一缕温香寄天涯》
《我的柠檬树》
《生命的路上》
《天地有情》
《木棉红》
《叩问存在》
这一丛花,在旷野中并不显眼,当我的心走近它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自然,瞬间会让艺术相形见拙。
那一天,是十月十八号。北京,狂风。正在圆明园漫步的我,用纱巾包住脸、蹲下来拍它,而它,昂扬着笑脸,一任龙卷的风,含尘掠沙地袭击那粉嫩的娇颜。
人哪,怎么会常常把自己看作是万物尊贵之灵。和这些迎风傲霜的花草相比,人,实际上是多么的卑微。至少,我的心,在生活的狂飙中,是卑微、怯弱的。
站起身,我把一种敬意的目光献给这风中的雏菊。当深秋的寒意,让胆小的人们已裹挟上层层防寒衣时,天真的花儿,却赤裸着稚嫩的灵魂、笑怡天地间。
许是天性的自然,花儿才没有在意自由成长的美丽。无论生于皇家园林,还是地处贫瘠山坡,花儿面对富人和穷人的笑脸,总是一样的嫣然妩媚、令人平生无限温柔感动和怜爱。
也难怪,连同艺术,都要摹仿自然。因为,这惟妙惟肖的图像,看上去实在是能够唤起人们的快感或一丝忧伤。但无论艺术家的摹仿,是多么地尽善尽美,哪怕他们一辈子端坐在自然面前、盯着它一笔一笔去描摹,这一种人为的通过技术来塑造的颜色和姿态,也绝不会比得上自然本真所具有的那一种高妙和纯粹。
我见过一些很精很美的画作,也听过一些世界顶级交响乐团演奏的曲目,但这些不朽的画魂和音韵,大都逃不脱对自然万物生命的摹仿和歌颂。自然,在我有限的阅历中,是一部永远不可穷极的艺术,它生来就具有一种神性的庄严,人类心性永远无法抵达的庄严。
记得有一次,潘石屹和朋友们论及上帝的话题,问大家“上帝是什么?”我的答案很简单:上帝就是人类效法的“自然”。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万物生生不息、蓬勃向上这一种素朴的庄严、这一种浩渺神秘的力量,就是被西方人顶礼膜拜的“上帝”。
后来,潘石屹送了我一本书。反观他在书中对人类未来的沉思,我也开始叩问灵魂:今天的人们为什么会在更高程度上崇拜自然、依恋自然,甚至是最热情地拥抱自然呢?
一次,我和我的一位老师吃饭,把这个问题也带到了饭桌上。老师笑盈盈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其实,古人是自然感受,而今人是感受自然。这不是说我们今人更高地合乎了自然性,恰恰相反,是我们现在的环境状态和习惯的反自然性,促使我们追求真实和天真的本能的觉醒,这种本能就像道德禀赋一样,从真实和天真中流涌出来,不可磨灭地处在整个人类的中心。
当时,我一下子就被老师的解释给迷住了。后来,我渐渐地察觉,那些曾经属于“素朴”的人物,为什么会在一个矫揉造作的时代里,不再是那么地适合于他们的地位了,至少,不可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在这个时代里任性地发展,而必须被一种看似善良的命运所影响,悄悄地掩藏起一生。
这些人,只能出现在群体之外,而且,更多地是作为人们惊叹的陌生人存在着。不是吗,这些日子在看《艺术人生》——“影响中国:是谁塑造了我们的心灵”时,那一段段远去的历史,和着一声声他们那个时代的拷问,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我的心灵。他们那些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然主义者。
如果我们能回忆一下古希腊人的美丽与自然,回忆一下雅典奥运会开幕式开场那诗意的一瞬,再深思一下这个民族怎么能够在他幸福的天空下,十分信赖地与自由的自然完美生活在一起时,你会发现,似乎只有自然——这一生气勃勃的自由,才更能使希腊人拥有这一种超凡的想象力和求知欲。
就如同绽放在我眼前的这一朵朵美丽的花儿,它们天性自然的完美无缺,已自觉不自觉地成为了我心灵的典范,让我、让更多喜爱它的人,从造作的领域中走出,从而进入它伟大的安宁。
的确,无论什么人,在一个管理的很糟糕并且杂草丛生的花园中,是不会获得真正素朴的一瞥。纯粹素朴而才华横溢、青春迸发的人,是这样一种具有雏菊一般坚强、乐观、淡然品性的人,就像藏在宇宙结构后面的神灵一样,他会永远躲在他作品的后面,因为,他就是他的作品,而他的作品就是他。
其实,在今天我们呼唤自然、亲近自然的时候,我们身外的自然之每一足迹、每一瞥欣妍,都会带领我们复归一种神性的温暖,因为这一种温暖,是唯一没有被扭曲并孕育无限生机的自然。
所以,当我们走过四季轮回,走过山川河流、花草树木的时候,一定要留恋珍惜每一种景象,并把它接纳心中,力争把它无限的优点与你无限的善意结合在一起,并从二者之间产生出神圣的东西。这样,一种自然而然的美好,便会像一片田园风光那样自然而然地环绕着你。
在这片田园风光中,你会从人生的迷途中,重新找到路径;在这片田园风光里,你会使自己的勇气和新的信仰汇集成潮流;而且,当理想的火焰在生活的狂飙中容易熄灭时,你还可以把它在心中重新燃起。
注:1、今日霜降。北京阳光明媚,秋风和煦,并没有预料中逼人的寒气。上午,我没有外出爬山,也没有去游园赏菊,而是推开卧室的窗户,曲卷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看电视,一任阳光恣肆地抚慰一个女子的心房。有太阳晒着,有书有电视陪着,日子是滋润的,缓慢而舒展,温馨而又惬意。“霜降水痕收”的意境,竟也渺渺茫茫,若有若无……
2、当“霜降”这又一个“冰清玉洁”的名字到来的时候,一年,又要接近尾声。人越觉得时间宝贵,时间就越跟流水似的,哗哗的往前淌。近来的手忙脚乱中,耽搁了很多秋绪,蕴酿了多日的文字也常无踪无影。好在,昨日起,老公的小病开始有所好转,这是投在我心头最亮的一片阳光,心情也为之豁然明媚许多,是为记。
(写于2009-10-23 23:49:25 )
《一扇未曾开启的门》
谁说空旷的角落没有故事
大门紧闭的故园
藏着沙粒一样多的风流
细雨轻柔的敲打着
阶前老树的枝叶
院中耸立的青塔
守着一世英名的苍凉
于是苍凉对着苍凉耳语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有昨天
并不是所有的昨天都能有今天
园子的昨天是风
园子的今天是雨
多少风风雨雨的过往
只不过门楼两行如烟的梵语
—— 题:孙传芳墓园
在一个雨水涟涟的下午,我驱车来到一片草青雨润的园子深处。而在过去的日子里,我的心曾无数次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名叫“植物园”的一隅。
那是2009年6月8日下午2点左右,一阵突然而至的大雨,将我锁在书本上的目光移至窗外。一时间,外面世界苍苍茫茫,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雨雾中、没有了轮廓。
多情最是这望雨的人。也说不清为什么,我就那么痴痴地站立窗前、望那窗外的雨,听那雨声撩拨天地间的心事,看雨水落入都市的背景中。
说实话,平素的我,总会生一丝不入潮流的清冷,而那一刻,却有一种得一知音、高山流水般的喜悦。雨,不仅可以浸润世界,也可以浸润心灵、过滤心灵,让人在顿悟的亲切中,找回一种坚守。
就这样,一场无字无痕的雨,不知不觉中,把我和外面的世界洗了个清清亮亮。我安然地坐下来,欣赏空中明若处子的雨帘,恍然间,一习浅灰色的砖雕汉隶的影子,淡淡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如烟似雾般升腾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一段文字呢?
若隐若现的灵息,伴着茫茫雨雾袭上心头,让我陡升一种想去寻觅的冲动。我低头合上手中的书卷,开始闭目搜寻记忆。
依稀中,那是一处古建筑门口的青砖浮雕文字,字好像是一种繁体汉隶,但由于个个生冷怪癖,所以能够记起的,只是如今一片凸凹幻化的散影。
也许,正是建筑上刻有这样一种梵文般的像迹,所以一块块青砖便有了情感、有了灵性、有了历尽尘烟的超然、有了直通人心的魔力。
雨,依旧下着。且思且觅中,我急不可待地想冲进雨中,冲向那尊活生生的建筑。可它又在何方呢?是在圆明园里吗?我居然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快步抓起桌上的电话,向老公求证。他听罢,略加思索后告诉我:那是在植物园里的孙传芳墓园。
呵,原来是那里,我一下子全忆起来了。那是一座幽静的院落,我曾在五月份到过那里,并对大门内侧的石雕楹联情有独钟。
放下电话,我赶紧寻找雨伞,准备前往。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似在催促我的脚步。正在换鞋的我,突然意识到,大雨天,空旷的植物园一定游人稀少,而一个女子独步雨中探访墓园,难免会生出几分害怕。
那么,有谁又可以陪伴自己呢?稍加迟疑,我把电话打给了一位离我家最近的朋友,他是一位青年书法家,兴许,那天书般的文字他能够认识呢。这样,三五分钟的光景后,我便看到他头顶一张报纸,湿淋淋地站在部队大院的门口在等我。
接上朋友,我们入四环直抵植物园。一路上,烟轻雨小,望里青滩迷蒙,飞旋在天地间的惬意,直叫我把车速提的飞快。只半个多时辰,我们就到了。
撑起伞,举目细雨中空灵的远山绿树,俯首碧波映照的拱桥水草,那看与被看的流水脉脉,恰似往昔王府人家窗前淡去的风景;而那幽幽中闪烁的水色,沉沉的,亦有古都雍容的厚蕴。
为了尽快见到我心中的文字,我们掠一眼湖光景色,便随同一位自称了解楹联古字的大伯拐往墓园。这位大伯边走边用手指在掌心给我比划那似曾相识的古体字,我一看,便知遇上了道中人。随之,一阵酣畅的谈笑,飞入了路旁的树林中。
不巧的是,当我们冒雨绕过几片草坪和林子,看到几步之外、深隐于小路尽头的飞檐斗拱时,下面那一扇朱红的门,却是紧闭的。
我“嗡”地愣了一下,后又打起精神走过去,看一眼门额上方的浮雕——“泰安孙馨远先生墓”,就试着伸手把门往里推了一推。我知道,那令我心魂跌宕的文字,就在这青砖碧瓦的门墙后面,我好希望这一扇门能为我们开启。然而,寂静中,深锁的门只些微动了一动,露出一条窄窄的缝。
我好是失望地松开手,又转身去附近的工棚中了解详情。几位民工告诉我,墓园因修缮事宜,已关闭半月多了。
惊诧中,专程而来的我们,一时无缘与隐在门后的真迹见面了。失落的我,怀揣几分留恋,再一次走上前,扒着门缝仰视起了院中的石塔。
隔着时空,远远地,我无法嗅到台阶上钵体石塔的鼻息,但似乎看到了塔下英灵的衣袂和低悬的宝剑。石塔就这样端然肃立了几百年,饱经风雨,却仪态威严,我真有些不知所思。
可谁又能解读这里半世的风光呢?每一个时代所背负的历史包袱都不一样,今天被时代所宠爱的人,明天也许就被时代抛弃了。而在沉寂已久的历史人物面前,远处的青山和湖水,都选择了沉默。
砖雕的文迹,在转身之时,依稀尚在我的眼前,而灼灼桃花不在。可彼时的旧景旧情,依旧释放着千年的风流。
归来途中,我自作主张选择了一处临水的回廊坐下,并要了一壶茶,邀友人面对这清湖水榭。
看着桥上有人打伞走过,我只觉得,不求甚解那虚幻中亦古亦今、亦玄亦妙的文字,只驾了一种诗意而来、与自己的心来一场风云际会,便也可以了断其他向往、觉知这样守望中坐上一辈子,也是人生好时光了。
(写于2009-08-19 22:10: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