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别人的路上——阎连科语思录》是从阎连科多部作品中选编、按一定叙述逻辑进行重新编排的语思录。共有七大章节,分为“序曲:与其在土地上等待一种命运”;“第一乐章:在别人的路上,在身份的夹缝里”;“第二乐章:躲在711园子里看四季”;“第三乐章:人生是一个积量成质的过程”;“第四乐章:文学可以让人重新活过来”;“第五乐章:天然的是生活,不是写作”;“尾声:做一个不被丢失的作家”。
本书是从阎连科众多作品中辑录的精华,按照一定的逻辑顺序进行重新编排的随想录,向读者呈现一位具有独特性格和写作风格的作家的创作及生活历程。 全书分为七章,以乐章方式表现:“序曲:与其在土地上等待一种命运”,表现的是阎连科与生他养他的土地间又爱又恨的关系,及这块土地上的人与事,以散文化的笔触带读者回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感受那个年代独有的色彩。从全书结构来说,这一章表现的是作者作为一个写作者的“出发”;“第一乐章:在别人的路上,在身份的夹缝里”则是作者关于城市与乡村,日子与生活,个人身份认同等的随想,是一个写作者的“在路上”;“第二乐章:躲在711园子里看四季”是作者关于“诗意的栖居”的思考,是献给自然的动人之歌,是写作者在繁忙的写作生活和令人窒息的都市生活间一段暂时的身心休憩;“第三乐章:人生是一个积量成质的过程”是一场关于人生、关于我们所处的世界和时代的深刻思考,是写作者灵魂的徘徊;“第四乐章:文学可以让人重新活过来”则是作者关于文学的种种思考,是写作者短暂休整后的再出发;“第五乐章:天然的是生活,不是写作”表达的则是作者对文学的信念,对作家这一身份的使命的认知;“尾声:做一个不被丢失的作家”是作者对写作的独立性和个性化的强调,再一次呼唤了作家面对现实的使命。在经历漫长的人生与创作探索旅途后,写作者终于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归属。 虽说本书内容来自阎连科已出版作品,但以随想录的方式融汇了其散文、议论文和现场演讲篇章中最精华的部分,且赋予其独特脉络,令读者感受一位作家成长的精神轨迹。同时,本书也是对阎连科相对陌生的读者快速了解阎连科、感知阎连科、阅读阎连科的捷径。
阎连科(1958年—),河南嵩县人。著名作家。代表作有《日光流年》《受活》《丁庄梦》《风雅颂》《四书》等。《丁庄梦》被改编为电影《最爱》。首位获得“卡夫卡文学奖”的中国作家。
与其在土地上等待一种命运那年代中的一些事我父,我乡亲我是那块土地的儿子用一生来盖几间瓦房与其在土地上等待一种命运第一乐章:在别人的路上,在身份的夹缝里乡村和城市,永远是一种剥离日子是棵树,生活是公园在身份的夹缝里命运是一种完全的偶然第二乐章:躲在711号园子里看四季农具是人类自身的记忆保持对蔬菜的良知一花、一草、一木的生存权躲在711号园子里看四季第三乐章:人生是一个积量成质的过程我们生活的世界死是一种真正的新生精神满天飞,灵魂满地踩人生是一个积量成质的过程第四乐章:文学可以让人重新活过来军事文学也是艺术作为文学土壤的土地文化现实主义不是唯一的文学可以让人重新活过来第五乐章:天然的是生活,不是写作作家的自我约束与灵魂爆发力写作是一种情感焦虑的结果谎言中的真实追寻写作语言做好人,写“坏”小说天然的是生活,不是写作尾声:做一个不被丢失的作家作家在现实面前可以做什么做一个不被丢失的作家余响
说句实话,许多时候我对那块土地的恨超过我对那块土地的爱。而又在许多时候,我对那块土地的爱,又超过对那块土地的恨。这种矛盾,这种混乱的情感和困惑,其实也就是一个字——怨。我对那块土地充满了一种哀怨之气。这种怨气阻隔着我和那块土地的联系与沟通。
在人世之间,我们离社会很近,但是离家太远,离土地太远。我们已经出行了这么多年,把不该忘的都给忘了;或者说,我自己一来到这个世上,还未来得及用心思思考这些,就已被匆匆地裹进了熙攘的人流,慌慌张张地上路走了。
失去了自我记忆,我们走在大街上,我们走在人群里,我们走在这个繁闹的世界上或寂静无声的山谷里,因为人多繁华或因为空寂无人,我们常常会忘记我们在哪儿,我姓什么叫什么,职业是什么,责任是什么。这时候,我们就把自己丢失了。
在我看来,乡村和城市,永远是一种剥离。城市是乡村的向往,乡村是城市的鸡肋和营养。
村落,没了人气,就等于没有了魂灵。
村人,没了魂灵,就再也不会有人气。
我们要承认和尊重一棵草与一棵树的生存权。我们要知道人是自然环境的一部分,而不是自然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这根本的差别,人是嘴上明白而内心并不默认的。
农具的命运,如果和土地与回炉新生被人为所割断,就成为跳崖、跃楼死亡的人在崖头、楼顶那瞬间的站立。博物馆是农具的囚室,是农具之木乃伊齐整排列的库房,是人类以文明的名誉,给农具的最为虚伪无情的残忍。
于树木和植物而言,人类只知道研制各种各样的农药,而不知道研究遏制人类发展欲望改的愚蠢。
人生是一个积累成质的过程,正如一个人从东向西行,一步一步地走着,经历着无数风雨,最后风雨够了,你便老了,死了,到了人生的终点。
因为相信有去处,才能显出去时的平静来。一个人,哪怕他相信的是迷信中的轮回观,那也是佛教中对生死的解说和注释,是宗教于生者对死亡的安置和抚摸,是对生命最为本根的呵护和尊爱。
中国文化的中心哲学是“中庸”,而不是个性。文学的意义在与个性,而不是中庸。这是今天中国作家在整个中国文化和文学上的矛盾,而不是某个人和某种文学主义与中国文化的不合。
这个世界,对于有的人荒冷到寸草不生;对于有的人,却是繁华热闹到天热地烫,每一说话行走,都会有草木开花,果实飘香。
在写作中要超越政治、宗教、党派和金钱与荣誉,乃至超越那些不明义疏真相的读者,唯一的方法就是真正把文学视为生命,让文学成为自己仅有的灵魂的和活在东方世界的唯一理由。
焦虑,是一个作家写作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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