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国际诗坛》第七期主要内容包括:
1. “达尔维什诗选”,内容包括巴勒斯坦当代阿拉伯语大诗人马哈茂德·达尔维什诗作选译和译介文章《“杏花怎么会在我的语言里闪亮?”——达尔维什与他的诗意祖国》,诗作从阿拉伯语原文译出,青年学者译者唐珺以达尔维什为博士论文选题,在精研的基础上花了大量时间从达尔维什一生诸多诗集中精心选译诗作近千行,译笔精炼传神,准确优美。是国内首次大规模译介这位当代阿拉伯语世界中最大诗人之一的诗人。
2.“加拿大当代英语诗歌六家” ,包括帕特里克·雷恩、提姆·利尔本、洛尔娜·克罗齐、罗斯·莱吉、唐·多曼斯基、加里·盖德斯6位当代加拿大健在的英语诗人。该特辑得到了诸位加拿大当代最优秀的英语诗人的通力合作,译者阿九和范静哗在与每一位诗人的直接沟通、磋商过程中完成译作,翻译质量可靠、上乘。该特辑在定选题、沟通、解决版权、选稿、翻译各个环节都操作得非常成功,为《当代国际诗坛》以后继续进行此类国别诗歌整体规模译介提供了范例。
3. “玛丽安·摩尔诗十四首”,美国女诗人摩尔是现代英语诗歌史上出类拔萃的诗人,长期以来没有获得有相应规模的译介,译者倪志娟对这位诗人长期关注,这次选译了部分她最有说服力的代表性作品。译者黄茜翻译的相配套的长文也是美国另一位著名女诗人毕肖普的怀人力作,诗与文相得益彰,读来过瘾。
4. “霍朗诗选”,捷克当代诗人霍朗被捷克诗人们认为是“诗人中的诗人”,长期以来对霍朗的译介大都集中在他的抒情短诗,对其最有影响的长诗《与哈姆雷特之夜》却无译者问津,这次以此诗译介为核心的霍朗译介填补了在霍朗译介方面的空白。
5. “交点与焦点”栏目的长文《萨拉蒙后期诗作的诗歌方法论》,是译者赵四在长期翻译萨拉蒙诗作基础上,对这篇研究他的重要论文的精准翻译。深刻理解该文将不仅仅是理解了一位诗人,更重要的是,我国对外国诗歌的翻译、研究长期以来,对现代主义的具体作诗法可谓没有真正的理解,以致翻译现代主义作品局面往往是译者昏昏却妄图使人昭昭。这篇文章深刻揭示了貌似随意的现代主义诗歌其内里肌质有着多么严谨紧密的不可分割的内在关联和自组织生成性。该文将有助于国内广大诗歌译者深入理解现代主义诗歌方法。
本书是唐晓渡、西川主编的《当代国际诗坛》之第七本,主要内容包括:达尔维什诗选,加拿大当代英语诗歌六家,玛丽安·摩尔诗十四首,霍朗诗选等。已出六期及一本“中日对话特辑”均获得了国内诗歌界和有关读者的高度评价和认同,在国外汉学界也产生了重大影响。被公认为:视野开阔、内容丰富、风格鲜明、态度严谨,翻译和论述质量国内无出其右,装帧设计亦高标特出,即便是在世界范围内,也称得上是一份一流的、飨宴式的诗歌读物。
卷首语
唐晓渡
亲爱的读者,久违了!这可不单单是一句问候语,其中还渗透了我们深深的歉意:不仅是对你们关注和期待新一期《当代国际诗坛》,却久候不至的歉意,也包括对支持我们
卷首语
唐晓渡
亲爱的读者,久违了!这可不单单是一句问候语,其中还渗透了我们深深的歉意:不仅是对你们关注和期待新一期《当代国际诗坛》,却久候不至的歉意,也包括对支持我们工作的众多译者,甚至原作者的歉意。至于本期何以会一拖再拖,那将是一个和等候一样漫长的故事,却未必特别值得一讲——既然如此,不讲也罢。另一方面,拖期也有拖期的好处,那就是见到她终于面世时会多出一份格外的欣喜,当然,也包括对赞助者广州木刻的一份格外感谢。
相信所有见到本期“特别推荐”栏目的读者都会眼前一亮:达尔维什!是的,马哈茂德·达尔维什,当代阿拉伯诗歌的“三杰”之一。由于种种因缘际会,“三杰”中的阿多尼斯和萨迪·优素福近年都已先后到访过中国,阿多尼斯更是因数度造访而渐为众多中国诗人和读者熟识,其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出版后一印再印,居然创下了近年诗歌发行的一个小小奇迹;唯达尔维什虽盛名早已如雷贯耳,人却已断缘尘世,其作品第一次以如此规模译介给中国读者,也算是一次盛大的到访吧。这些作品纵贯他创作的不同时期,通读下来,深感这位以“战士/代言者”名世的诗人,其素质到底还是真正的诗人——不是因为他后来写出了诸如“杏花怎么会在我的语言里闪亮”这样的诗句,而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能把握住战斗/代言和诗歌之间的张力,从不在美学上降格以求;是因为他从来就把悲惨的现实流亡视为他宿命的精神流亡的延伸,并且从不把“身份”(无论是什么身份)当回事。或许,作为读者对达尔维什最好的回报就是时时记住——借用他两首诗的标题——“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你”,“从现在起,你就是你”。
关于加拿大当代诗歌我们都知道些什么?当然,阿特伍德!可阿特伍德更多的是个小说家,只能算半个诗人。感谢诗人、翻译家阿九,是他精心组织了本期的“加拿大当代英语诗歌六家”,很大程度上填补了我们这方面的认知空白;而这些作品的质量,则无疑大有利于进一步改善我们有关“世界诗歌”的成见。当然,还要特别感谢“六家”之一的诗人加里·盖德斯,他不仅慷慨地提供了他的作品,而且还为这个特辑专门撰写了《加拿大诗歌论剑长短》,从而大大扩展了特辑的外延。
同样的谢意献给徐伟珠与火尹,由于她们的通力合作,被评论家们称为“二十世纪捷克最复杂的个性诗人和反思型诗人”的弗拉基米尔·霍朗,在中国终于摆脱了只能偶或见到其短制的命运,而和他最重要的作品《与哈姆雷特之夜》一起呈现在读者面前。虽然我们读到的只是这部长诗的节译,但也足以让我们领略到,这位以“复杂的简洁”著称的诗人,是怎样据以犀利的思想力量穿透周边的黑暗,并在语言的原创性方面表现出某种直追莎士比亚的巨大综合力。我曾一再慨叹小国如捷克者何以能对现代世界作出那么大的贡献(德沃夏克、哈谢克、恰佩克、塞弗尔特、哈维尔、赫鲁伯、米兰·昆德拉、克里玛,等等),现在就更有理由慨叹了。
假如我记得不错,赵四已是第二次占据卷首语最后的篇幅。她历尽艰辛译出的长文《萨拉蒙后期诗作的诗歌方法论》未能收入同样由她担任译者的萨拉蒙诗选《蓝光枕之塔》(即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无论如何都是一个遗憾,那么,就让这篇长文于此充当一张索骥之图如何?该文未必博大,但确实精深,其中论及萨氏“纯诗”追求时的一段话真是深得我心。谨录于下,以为难免读得头昏脑胀的读者提神:
萨拉蒙把他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纯诗”上——我们甚至可以说“绝对诗歌”,在人们说“绝对音乐”的意义上。他捍卫“纯诗”到了这样的程度,以至视诗歌语言为为他所拥有的唯一真正语言。他甚至说过在诗歌语言之外他“不识字”(说“纯诗”,我当然不是想到了那些被认为是“诗意的”绝缘物,正相反,萨拉蒙是斯洛文尼亚诗人中继斯雷科奇。科索尔之后第一个以真正极端的方式,将诗歌语言敞向曾被认为是不能在诗歌中加以考虑的一切的人;他的诗歌语言不怕用于被排除在“诗意”传统之外的事物上弄脏自己。对萨拉蒙来说,诗的“纯粹”反而意味着“我触到的任何东西都会变成诗”)。
2014-05-20
唐晓渡:作家出版社编审,诗歌批评家。著作有诗论集《不断重临的起点》、《唐晓渡诗歌评论自选集》、《中外现代诗名篇细读》、《唐晓渡诗学论集》、《辩难与沉默:当代诗论三重奏》、诗歌随笔集《今天是每一天》等。
西川:著名诗人,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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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勒斯坦]马哈茂德·达尔维什 唐 珺 译
关于坚忍*
1
倘若橄榄树记得它的种植者
橄榄油定会化作眼泪!
先辈的智慧啊
但愿我们将血肉献给你作盔甲!
可风的平原
绝不给风的奴仆一点作物!
我们将用睫毛
把荆棘和悲伤……连根拔除!
我们将把耻辱和十字架带往何处?
宇宙在奔忙……
我们将一直成为橄榄的绿色
成为土地四周的盔甲!
2
我们喜爱玫瑰
但我们更爱麦子
我们喜爱玫瑰花香
但麦穗比它更为纯洁
快用被钉子固定的胸膛
守护风暴席卷下的麦穗
从胸膛那里……从那里
交出篱墙;可它怎么碎了?
快去抓住麦穗的颈项
仿佛你紧拥尖刀一样!
土地,农民,坚守
告诉我:你如何征服得了……
这三座圣像?
你如何征服得了?
丽塔和枪*
在丽塔与我的眼睛之间……有一杆枪
认识丽塔的人,会俯首
会去膜拜
一位蜜糖眼睛里的神
我亲吻了丽塔
在她还小的时候
还记得她如何贴紧了我,
最美的发辫盖住了我的臂膀
我记得丽塔
就像小鸟记得溪流
啊……丽塔
我们之间有百万只小鸟和无数画面
还有许多誓约
一杆枪……向她开了火
丽塔的名字曾是我嘴里的节日
丽塔的身体曾是我血液的婚礼
我迷失于丽塔,已有两年
她沉睡在我的臂膀,已有两年
我们对着最美的酒杯约定
我们在双唇的葡萄酒里燃烧
我们再度重生!
啊……丽塔
除了两次小睡
除了蜜糖的云彩
还有什么能让我的眼离开你的眼,
在这杆枪之前?
“杏花怎么会在我的语言里闪亮?”
——达尔维什与他的诗意祖国
唐 珺
当今世界诗坛,恐怕再没有一个国家、地区的诗人,比巴勒斯坦诗人更为关切祖国与生存的命题,也鲜有诗人有如巴勒斯坦大诗人达尔维什一般,其诗成为祖国浓缩的历史,其人成为民族的精神符号。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达尔维什是二战后最具知名度、作品传播最广的阿拉伯诗人之一。如今,诗人长逝已有六载,但他祖国与民族的命运依然如旧,现实依然令人唏嘘,唯有其诗作中不朽的能量给人带去一丝慰藉。
1941年3月13日,马哈茂德·达尔维什出生于巴勒斯坦北部比尔瓦村一个农民家庭。村庄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安逸恬静的田园风光是达尔维什诗歌创作的意象宝库。1948年以色列在巴勒斯坦领土上建国,以军占领并焚毁比尔瓦村,在其土地上另建农场。达尔维什随家人逃往黎巴嫩,在数地辗转后,于1949年潜回被占巴勒斯坦土地,定居于家乡西北的代尔阿萨德村。达尔维什从小热爱文学,学业优秀。八年级时,以军在代尔阿萨德村举办庆祝以色列建国的集会,达尔维什在集会上朗诵了一首阿拉伯少年向犹太少年质问、抗议的小诗,次日便被传唤至以色列军部,遭到辱骂与威胁。这一事件,可视为诗人在抵抗诗歌创作道路上的首次勇敢尝试。中学时期,一位名叫苏珊娜的犹太女教师对达尔维什影响很大,她避谈政治,教导学生广泛汲取各类知识,培养他们对文学、诗歌的热爱,被达尔维什视若“母亲”,也改变了他对犹太人的刻板认知。
1960年,19岁的达尔维什出版首部诗集 《 无翼鸟 》。1961年中学毕业后,他参加了同情巴勒斯坦解放事业的以色列共产党,在该党主办的报刊 《 联合报 》、 杂志 《 新 》 任编辑,同时任职于阿拉伯语文学杂志 《 黎明 》,并继续写诗。因被指控“思想激进”,达尔维什长期遭到以色列当局的监视,日落后禁止出门,每日下午四点必须前往警局报到。在被占领土生活期间,达尔维什曾五次遭逮捕和关押,在狱中写下许多早期诗集中的名篇。
1970年,达尔维什受以色列共产党资助,前往莫斯科社会科学院留学一年。1971年,他前往开罗,在著名的 《 金字塔报 》 作家俱乐部任职。1973年,他流亡至贝鲁特,加入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并担任 《 巴勒斯坦事务 》 月刊主编、巴勒斯坦研究中心主任和巴勒斯坦作家及记者协会主席。1981年,他创立巴勒斯坦文化杂志 《 迦密山 》。1982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达尔维什被迫流亡于叙利亚、突尼斯、约旦等地,后前往巴黎,并在法国断断续续定居十年。1987年,他以无党派人士身份当选为巴解组织执行委员会委员,并主笔起草次年在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大会上通过的 《 巴勒斯坦国独立宣言 》。1993年,由于不满巴解组织同以色列秘密谈判达成的奥斯陆协议,达尔维什致函巴解组织主席阿拉法特,辞去巴解执行委员会委员职务。
1995年,巴勒斯坦在约旦河西岸成立自治政府,达尔维什选择回归祖国,在拉姆安拉定居,并潜心创作,由此结束了长达二十五年的流亡生活。2000年,诗人心脏病发,在美国成功施行手术。2008年心脏病复发,再赴美国休斯敦治疗,但手术失败,于8月9日离世,享年67岁。按其遗愿,诗人遗体被运回拉姆安拉安葬。巴勒斯坦权力机构主席阿巴斯宣布,举国哀悼三天,悼念这位伟大的巴勒斯坦民族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