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学术背景下的中国诗史尝试,作为第一部中国诗歌通史,《诗史》以开阔的诗史眼光与现代形态的编著体例,给学术界带来相当强烈的新鲜感,因而出版后受到学术界好评。今天我们要了解中国诗史研究的学术史,了解近代以来学术研究的转型,本书仍然是不能不读的著作。
第一章中国诗之源起
诗之源起——黄帝以前歌诗——尧代歌诗——舜代歌诗——夏代歌诗——商代歌诗——夏代歌诗为风骚之始
郑康成《诗谱·序》曰:“诗之兴也,谅不于上皇之世,大庭轩辕逮于高辛,其时有亡,载籍亦蔑云焉。《虞书》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咏,律和声。’然则诗之道,放于此乎,”刘彦和《文心雕龙·明诗篇》曰:“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舒文载实,其在兹乎。”又曰:“人秉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曰:“歌咏所兴,宜自生民始。”郑氏昭其迹,刘、沈推其故,其言均是也。人禀七情,韵语自应始于生民,而文字未备,留传亦难征其所据。惟后世文人,于其载籍中,或存其目,或具其文,伏羲以下,历历可数。虽伪托之书众,追记之作多,而舍此之外,更无可考,故不得不并著之于篇,以备学者辨正焉。
伏羲作瑟,造《驾辨》之曲,教渔制《网罟》之歌,一见《楚辞·大招》,一见《隋书·乐志》,上古歌诗之见诸载籍者,此其始也。惟其文久佚,无可稽考。降及葛天,有三人掺牛尾投足以歌八阕,虽目存《吕览》,而事近传说。神农教民食谷,有《丰年》之咏,夏侯玄《辨乐》,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宍古肉字)。
唐、尧之世,史称极治。《礼记·效特牲》载其《蜡辞》。《淮南子·人间训》致其《戒语》。野老击壤之歌,见于《帝王世纪》。康衢童谣,则传自《列子》。帝王多忧勤惕励之言,庶民有怡然自得之趣,使非伪托,则当时郅治之隆,可迹而得也。
(《蜡辞》)
(《尧戒》)
(《击壤歌》)
(《康衢谣》)
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居事康哉。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庶事惰哉。
卿云烂兮,乣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夏代歌辞,实启风骚,《吕氏春秋·音初篇》载,禹见涂山氏女,女作歌,始作南音,周公、召公取以为《二南》。孔甲《破斧歌》,始作东音,《豳风破斧》之所兴。而帝启之乐,又《楚辞·九歌·九辩》之宗也。此外若《书序》载太康有《五子》之歌,《绎史》引帝相有《源水》之歌,《韩诗外传》称帝桀有《夏人》之歌,均疑伪托,未可信也。惟《闲学记闻》所载《夏后铸鼎繇》,错综用韵,其真伪自属待辨,而其辞固皆可诵也。
(《铸鼎繇》)
蛛蝥作网,今之人循续;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请受其犯命者。
(《网祝歌》)
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吾适安归矣,吁嗟徂兮,命之衰矣:
(《采薇歌》)
以上所举歌辞,多传诸后人载籍中,其真伪自莫能明,惟观其渐进之势,似非全出伪作,故取以为中国诗学之源始。《吕氏春秋》,其书近古,所云“有夏歌辞,实启风骚”其言当有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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