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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座号 如果你喜欢,你就回来。有一种生活,可以折断指南针,可以显现众多坐标,然后奔向世界尽头,殊途同归。如果你喜欢,你就回来。有一种生活,可以躲躲藏藏,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可以避开死亡,回到起点,古旧的小屋,是起源,是宝藏。如果你喜欢,你就回来。诅咒,绝望,它们纷至沓来,五彩缤纷的思想里装着珍稀动物和乌托邦景观,在原始森林深处找到知己,坚忍不拔,给人庇护。如果你喜欢,你就回来。有一种生活,让人气喘吁吁,俄罗斯,东方中国,巴拿马的叔叔,亚马逊,火地岛的鲸鱼,阿姆斯特丹,安特卫普,厄瓜多尔缓缓消逝的地平线,战争和船只,被出发的标记完全笼罩的生活。从到达的地方回来,那地方既是意料之外,也是稀松平常,通道就在边上。《奥德赛》就讲述了经过茫茫路途终能回家的故事。如果你喜欢,你就回来。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七日,一架名叫“星座号”的飞机从奥里机场起飞,与此同时,在伯尔尼高地的锡格里斯维尔,诗人布莱斯·桑德拉尔正在迎娶他一生的挚爱——雷蒙娜·迪沙托。两位老情人的婚礼是在瑞士的一家德式客栈里举行的。他们首先进行了订婚旅行,戒指见证了渴望回国的拳拳之心。没有国籍的布莱斯终于有了祖国。他本打算一去不回,却在人生暮年之际,在锡格里斯维尔村庄找到了先祖的大地。而他这个一直在逃避的瑞士人,害怕永远到达不了。当雷蒙娜最终同意结婚的时候,他在伯尔尼高地农民的面容上,寻觅到了他的伊萨卡岛。透过历史,透过表情,透过鼻子,他辨认出同一祖先留传下的难以捉摸的迹象。在图恩湖葡萄种植者的族谱上,流露出相同的性格,流露出不甘屈服、勇于反抗的集体意识。小客栈的厅堂里,当婚礼仪式结束后宾朋们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布莱斯宣布要撰写《锡格里斯维尔的征服》。但这并未实现。在九世纪的小教堂里,在一块漆木板上,他从供奉的三十位市民中认出了他的祖先。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七日,就在星座号客机从奥里机场起飞时,曾经劳燕分飞的爱人终于可以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断臂诗人终于驶进了理想的港湾。
一九五六年,布莱斯·桑德拉尔发表了他最后一部小说《带我去世界尽头》。标题像个口号,颇具迷惑性,其实它并没有异国情调,也没有让人浮想联翩的旅游信息,里面只有个人的真实,只有世界尽头,就在不远的前方,如同一颗完成公转的行星一样。“入口”,兼有终极价值和初始价值,是带有石质标记或木质标记的门基。这个表述抑或源自航空词汇“跑道入口内移”,即接近跑道的起始端或结束端。他留下的影响,是在别处,而给梦想那部分画上句号的,则在这里,在巴黎:“世界的尽头,就是拉雪兹神父公墓。”
在何塞·玛丽亚·埃雷迪亚大街公寓的一楼,布莱斯·桑德拉尔逝世。由于瘫痪在床,他最后几个月饱受漫长的折磨。一九六一年一月二十一日,雷蒙娜合上了她丈夫的双眼,米里安姆握着她父亲的手。她微微笑着,没有流一滴眼泪。 我生于一月二十日。十一岁时,我对自己的出生日期产生了怀疑。我碰巧看到父母寄出的出生证明,上面写的是一月二十一日。我问过他们,他们却都无法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于是户籍证明和户口簿便有了差异。我颇有怨言,非常不解他们为何不对问题来个干脆的了断。所以,我并不清楚自己的出生日期,因此没有了可以信赖的星相标记。二十号是摩羯座,二十一号则是水瓶座。这事儿与星座有关。得到医院那里去核实一下,出生登记册上显示的是二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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