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书中,作者用渊博的学识,借助明治时期遗留下来的第一手资料,讲诉了日本从德川幕府时期到明治维新,再到近现代的政权更替和政治改革的历程,并从历史、政治、军事、宗教等各个方面回答了:在一个握有实权的君王的统治下,当今日本究竟是如何以让人惊讶的速度发展起来的,及其与中国、印度等邻国的关系。对于中国读者来说,这不仅是一本了解日本的著作,也是一本引人思考的著作。
◆ 影响世界一百余年的日本史学经典。
自1904年问世以来,《觉醒之书》已有法语、德语、西班牙语、瑞典语等十几种译本,在世界范围享有持续的影响,已成为世界认识日本乃至东亚政治格局的经典之作。
◆ 用英语介绍日本明治维新的扛鼎之作。
19世纪初叶的日本遭遇了什么?中印文化如何影响日本?日本为何能够猛然觉醒?传统文化是阻碍还是推动了现代文明?冈仓天心于东方传统文化浸淫良久,对西方历史艺术亦有会于心,他简练地描述了日本在文明冲突下如何痛苦挣扎、破茧而出、化蛹成蝶的重生历程,并为上述的各种疑问给出了自己明确的回答。
◆ 独具视角的政治随笔。
相对于激进主义者福泽谕吉,冈仓天心是一位政治开明的文化保守主义者。他认为:“尽管表面上存在着东西方之分,但所有人类发展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所以,他强调:“只有忠于自己的理念才能赢得尊重。”如果意欲从内部了解当时日本国民的文化心理,这本小书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导引。
冈仓天心,《理想之书》(The Ideals of the East)一书的作者,生于 1863年。他曾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古老的事物”。1880年大学毕业后他致力于创办考古学研究俱乐部和学会。日本的文艺复兴始于 18世纪末期,后来国家对外开放,美国海军准将佩里到来后,内乱致使复兴之路短暂受挫。在早期学者的成果之上,冈仓天心的作品再次开启文艺复兴之门。
1886年,这位学术资历尚浅但充满激情的年轻人被任命为西方艺术教育报道专员,派往美国和欧洲。回国后,他创办了东京帝国艺术学院(Imperial Art School of Tokyo)并担任理事一职。同时,他还是帝国考古委员会(Imperial Archaeology Commission)的主要创办者及会员之一,他的职责是学习、分类并保全古代建筑、寺院的案卷及所有古代艺术的样本。自然而然,冈仓天心成为了反对全盘引进西方艺术和礼仪运动的推动者之一。反对者们通过创建期刊和俱乐部推进运动的进行,致力保护日本古老生活方式。同时,在文学和戏剧领域也有相关活动。
1898年,他因与教育当局在学院教学科目上的意见分歧而辞去东京帝国艺术学院理事一职。近半数教职工也同时辞职并在东京郊区开办了一所名叫日本美术院(Nippon Bijitsuin)的私人院校。在这里,本国古老的传统艺术得以传承。
同时,随着这所院校的创办,来自全国各地的本土艺术流派的著名画家创办了日本美术家学会(the Society ofJapanese Painters),其会长是二条王子(Prince Nijo),藤原家族的族长及皇太子妃的叔叔。冈仓天心被选为副会长。
准确地说,这部作品就像《理想之书》一样,并不是一本译著,而是其日本作者起初就用英文创作出来的。这部作品并不仅仅限于承印物和民间传闻,并且基于作者从大家熟识的明治维新时代的幸存者处获得的信息。
在《觉醒之书》一书中,作者用渊博的学识,生动的表达和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回答了当今西方观察者心中的疑问:在一个握有实权的君王统治下,当今政治家、平民、士兵和水手们突然作为一流民主力量进入世界民族之林,他们的聪明才智和道德力量的源泉是什么?
作者清晰生动地说明了新日本的成就是其历史、宗教、艺术和传统发展的自然结果。他说,并没有所谓的“黄祸”,帝国虽然好战,但这代表的并非暴力而是和平!
他粗略地描述了这个国家的全部历史,详细地讲述了近代发生的一些事件及社会发展情况——这个被囚禁的民族长期紧锁的国门被海军准将佩里打开,复辟的日本天皇重掌实权,建立新政体以及 1904年的战争情况。他试图为日本艺术爱好者们担忧的问题寻找一个答案:日本的现代化成就是否会导致其古老独特艺术的遗失?他暗示有些发展趋势可能会影响东方的未来,还特别提到基督教对待女人的态度对日本社会和文明有一定的影响。
日本的突然崛起对外国观察者来说多多少少都算个谜。她是一个鲜花和装甲舰之国,是激进的英雄主义和精致的茶杯之国,在这种奇妙的迷幻之境中,文明在新旧世界的星光下交相辉映。不久之前,西方国家都还从未正眼看过日本。我们为了在世界大家庭中占有一席之位而努力付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现在却发现这些成就在很多人眼里是对基督教世界的威胁,这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在神秘之境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夸大其词是人们的想象力对未知事物常有的反应。还有什么苛刻的责难脏水他们没泼在新日本身上,什么荒诞的赞誉之蜜没涂在新日本身上?我们既是现代社会珍爱的宝贝,也是一个可怕的异教徒的重生之躯——这不就是说的那幅黄祸图嘛!
西方世界对东方不正如东方对西方世界一样无知吗?尽管西方世界能通过大量信息资源来了解东方,但我们意识到,非常可悲的一点是,现今仍有许多关于我们的误解。我们并无意暗指那些愚昧大众,他们仍被种族歧视和自十字军东征起遗留下来的对东方的含糊恨意支配着。但即便是那些相较而言的博识之人也没有认识到日本复兴的重大的内在意义和我们追求的真正目标。可能是因为虽然我们面对的困难从不轻松,但我们的态度却经常很矛盾。或许东亚文明史对西方公众来说仍是一本天书,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外界对我们的现状和未来发展前景持有各种迥异的意见。
我们的支持者既惊奇又欣喜地发现我们已引进了西方科学和工业、立宪政体以及发动一场大型战争所必需的组织机构。他们忘记了推动日本发展到现今状况的动力源于其接纳异国方法的能力,更源于那种能使她吸纳异国知识的先天气概。对一个民族来说,就像对个人一样,自我内在的实现(而非外界知识的吸收)才能真正促成进步。
对西方我们满怀感激,因为它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同时我们还必须认清的一点是亚洲才是我们的理想的真正源泉。她将我们融入到她古老的文化中并播下了重生的种子。我们应欣慰的是在她那么多的孩子中,我们被允许证明自己有资格接受其遗产。一个民族的觉醒之路荆棘密布,日本在努力完成将一个东方民族带入到现代社会的紧急使命时仍面临着一个更为艰巨的任务。直到我们摆脱她的那一刻,这种死气沉沉的氛围就像笼罩在中国和印度身上一样包围着我们。我们整个民族都在亚洲的暗夜中沉睡,自然地笼罩在它神秘的面纱里。科学活动和社会进步在冷漠的氛围中止步不前,宗教能够抚慰却无法治愈饱受煎熬的受伤灵魂。如果不去了解迎接黎明前的黑夜,我们将永远不知道我们肩负着的是多么沉重的包袱。
亚洲的没落始于很久之前,大约在 13世纪蒙古人西征时。遭到灾难性的入侵后,中国和印度的古老文明之光在暗夜笼罩下被衬托得更加耀眼。黄河和恒河的子孙们很早就创造了可以与希腊和罗马启蒙运动鼎盛时期相媲美的文化,这种文化甚至一度引领了现代欧洲的先进思潮。佛教在公元后较早的几个世纪传入中国和远东地区,将吠陀知识与儒家思想融入一张网中,从而带来了亚洲的统一,各个佛教国度间有着非常广泛的交流活动。那烂陀大学或克什米尔的寺院里的新哲学思潮由朝圣者或云游僧带入到中国、韩国和日本等文化中心。各个王国之间礼尚往来,各种艺术和谐地交织融汇。整个亚洲社会的交流融汇为每个民族都带来了一种新的推动力。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每一个民族追求人性更高层次表达方式的努力都伴着另一个民族同步的类似运动。
自由主义和华丽做派使人们崇尚诗歌与和谐,这成为公元 6世纪笈多王朝超日王时代(Vikramaditya)的显著特征,这样的特征同样也出现在中国唐朝(618-907)的鼎盛时期以及我们奈良的天皇王朝中。同样,在公元8世纪时,以印度教信徒商羯罗(Sankaracharya)为代表的个人主义和重新收归国有运动之后,中国宋代掀起了一个以新儒学的形成而告终的类似运动,在同时期的日本和韩国也兴起了佛教流派禅宗。因此当基督教世界与中世纪主义苦苦抗争之时,佛教世界成为文化的乐园,各种思想之花绚烂地绽放着。
可惜的是,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骑兵却将这些文明之地踏为废墟,变成了和他们自己家乡一样的荒漠。这些大草原上的战士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中国和印度富足的峡谷中了。匈奴人和斯基泰人(The Scythians)经常在这些国家的边境地区制造破坏,并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不过,一段时间后,他们要么被驱逐出去,要么被同化并融入到平原中安宁平静的生活中。但这一次,蒙古人的袭击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它注定会延伸到太平洋和印度洋,甚至会穿过乌拉尔,直捣莫斯科。成吉思汗在中国的子孙们建立了元朝,定都北京,统治时期从1280年到 1368年,而他们的堂兄弟们则开始在印度境内发起一系列的进攻并最终建立了莫卧儿帝国。元人依旧信奉佛教,不过却是以一种名叫喇嘛教的方式在进行。然而,沿着加兹尼的穆罕默德足迹来到德里的蒙古帝王们携他们横扫南亚的余风,迅速皈依了阿拉伯人的信仰。这些蒙古人不仅根除了佛教还迫害印度教。伊斯兰教在中国和印度之间竖起了一道比喜马拉雅山脉更高大的屏障,这对佛教界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而对人类进步至关重要的交流也戛然而止。13世纪末期,随着蒙古征服者们强迫韩国作为他们的盟军试图入侵日本之时,我们自己与这片大陆上邻国间悠久的交流关系也逐渐被割断。他们的挑衅态度持续了近 40年,不过多亏了海岛地理优势和英勇的武士,我们成功击退了他们的攻击。但对他们入侵的记忆却无法抹去,甚至导致了我们自己的报复行为。我们与唐宋两朝古老友谊的美好记忆已无从拾起,两国之间持续多个世纪的相互猜疑或许也是后来与这个天朝大国争战的潜因之一。从蒙古人征服亚洲起,佛教世界就变得支离破碎,而且再也没有统一过。现在亚洲国家彼此所知甚少,他们对邻国遭遇的不幸变得越来越冷漠。
蒙古人的崛起对佛教和基督教产生的影响之大让我们感到震惊。在长期的相互交战中,地中海和波罗的海的海上民族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武装来抵御这些游牧民族入侵者的可怕突击。尽管遭遇数次失败,但,甚至可以说欧洲从这些对我们东方人来说非常可怕的战争中略有获益,因为他们在当时开始蓄积力量,这使得他们现今是如此强大。蒙古人崛起,取代了土耳其的游牧部落,促成了撒拉逊及奥斯曼帝国的诞生,并带给法兰克民族间统一对抗敌人的机会。在耶路撒冷的城墙前,多瑙河的岸边,人们相遇并结成同志之谊。基督教的骑士精神之花一朝绽放,永恒弥香。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没有蒙古人,罗马天主教这样的基督教思想流派永远也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而得到加强。君士坦丁堡的没落本身就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主要原因之一。
东方文明平和自足的本性从来都不足以抵御外界的攻击。我们不仅放任蒙古人破坏亚洲的统一,还眼睁睁看着他们扼杀了中印文明。无论在北京还是德里的王座上,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所保持的专制体制,都与被征服地域的传统相反。征服者与被征服者之间的交流完全丧失,并引入了陌生的官方语言,禁止本土人民参与军机要事。民族理念及宗教信仰间的激烈冲突结合在一起对印度和中国人民造成了永远无法复原的精神冲击和心灵伤害。只有温顺地屈服于野蛮统治的奴性思想得以存续,只有从深山中绝望的回声或市集里粗狂的笑声中才能感受到原先的文明遗存。从那时起艺术就变得要么超越传统要么荒诞可笑了。
史上并不缺乏想要推翻这种异族统治的努力,有些甚至还成功了。但是异族暴政下国民意识的崩溃使得重新收回政权变得遥不可及,而且本土的王朝根本无法抵御外界一波又一波的入侵。在中国,14世纪中叶,明朝从蒙古人的手中夺回政权,却又很快陷入内乱。临近 16世纪末期,蒙古政权所造成的伤害尚未复原,北方又来了一波新的入侵者,最后满族人从本土统治者的手中夺取了政权。虽然这个新王朝睿智的统治者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还是没有使满人和汉人的文化完全融合。
今天,这个天朝大国已四分五裂,相互对抗,根本无力抵御外界攻击。欧洲通过牢牢掌控她的几个关键港口预谋瓜分整个中国。在印度,尽管马拉塔人和锡克人反对伊斯兰教暴君的起义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成功的,但却未形成一种普遍的爱国主义。缺乏了这种统一性,她也就只能任由一个西方国家来操控她的命运了。
丧失了主动性,厌倦了无力的反抗以及被剥夺了应有的理想使得如今的中国人和印度人在无可抵抗的力量前束手就擒,毫不抗争。他们中的有些人在过去的光辉记忆中寻求慰藉,因而更强化了传统的外壳和排他性。而其他人的灵魂则飘荡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向未知世界寻求慰藉。笼罩着他们的亚洲暗夜其自身或许多少有一种微妙的美丽。它让我们想起如此熟悉的东方夜空曾是多么灿烂——奇迹般慵懒恬然地发出乳白色的光,如同沉浸在无边的爱意之中。你可以触摸到面纱之后的星辰,在这里人们能够遇见自己的灵魂。你可以聆听天际之外自然的密语,在这里一切都是宁谧的。
曾证明自己能抵御蒙古人入侵的日本在 17世纪初再次毫不费力地粉碎了西方入侵的企图——从天主教会煽动“岛原之乱”开始。我们自夸没有任何异族征服者曾玷污过日本的国土,但这些入侵似乎加深了我们对外界的偏见,我们渐渐变成了一个试图与世界上其他国家完全隔离的岛国。天主教会煽动的暴乱后不久,能够在公海上行驶的大型船只被明令禁止制造,任何人都不得离开我们的海域。我们与外部世界的唯一接触点就是长崎港,在这里中国人和荷兰人获允在严格的监控下进行贸易活动。在长达近 270年的时间里我们过着类似于被活埋的日子!”。
然而,还有一个更悲惨的命运在等待着我们。施行这种明显的闭关政策的德川幕府从 1600年开始直至1868年都把握着政权,在全国撒下了一张无形的专制网。从最高层到最底层的百姓,所有人都被拖入一张相互刺探的诡异之网中。在冷漠的形式主义重压下,个性的因素都被彻底粉碎。来自外界的一切刺激因素被剥夺了,在国内又过着囚犯般的日子,我们的岛国在传统的迷宫里磕磕碰碰。亚洲暗夜中最黑暗的那片天空笼罩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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